“你简直在糟蹋水晶。”
看了阿黛拉的实验思路,莱托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以维德维奇夫人的脾气怎么会收你为徒。”
阿黛拉委屈得很,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在实验室的角落的椅子上,被莱托先生数落了一天。相比之下,一旁的伊莎虽然显得更无知,但她开心得不得了。
“比起把时间和材料浪费在做这种无意义的实验上,你不如做些真正的炼金和魔法阵实验,至少能洗一洗你脑子里乱七糟的观念。你用什么书学得魔法?”
“《魔法学徒指南。”
“图岗人写得那本?”
“嗯。”
“那个只适合初学者,元素魔法,自然之力,伍兹小姐看看就成。你想搞炼金和空间魔法,就不要再看那本书了。”
“……”
突然,阿黛拉眼睛一亮,
“你说得对,图岗人的魔法源自维拉,是自然之力,空间魔法源自瓦伦,是不同的体系,我明白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莱托皱了皱眉,没多想。他拿着维德维奇夫人的手稿,眼中透着尊敬,这在他那双常常充满轻蔑的眼窝里显得很突兀。
阿黛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轻声问道:
“维德维奇夫人在你们魔法部的人眼里,是怎样的人?”
“我与她并不熟……可怕的中年女人,是的,在我们眼中,她是这样的,各种意义上都很可怕。”
“……似乎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对,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她言行浮夸,刁钻刻薄,我们听说她有一段往事,从不敢与她有过多交集。你是她的教女,对吧?我听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说了。”
他抬起头,
“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她。我们觉得她可怕,是因为她表现得如此,但作为学者,我钦佩她,她是魔法部为数不多的女性,而且,在这个领域,她是位泰斗。”
莱托拿起手中的手稿晃了晃,手稿上画着复杂的魔法阵。
“谢谢你,我常常忽视她的成就,我会努力继承她的学识。”
“她似乎在你心里很有分量,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说来话长……我作为恶魔游历的这些年,她让我想起了母亲。”
“呵,我差点忘了,你只是个小女孩。”
“……”
莱托差点让阿黛拉产生了他也会顾及人想法的错觉,一旁的伊莎贝拉忍不住偷笑,今天她没少看阿黛拉吃瘪。
一天很快过去,晚上的阿黛拉比以往疲惫,早早睡了。
她做了个梦,和以前一样,她出现在了那个世界,灰色的天空,宏伟又死气沉沉的城墙,远方的枯林,还有,面前无数层残破的台阶上,一个古老又庄重的祭坛,燃着可怜的火苗。
只是,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晰。她能看清台阶上无数带翼的枯骨,匍匐着,仿佛生前竭力想要再上一层台阶。她能看清那古老祭坛上的火苗,闪烁着迷人又危险的辉光,仿佛倒映着无数灵魂的呐喊,还有一个世界的呻吟。
阿黛拉一步一步往上走,她被那永恒的火焰吸引,她无法移开目光,她的血液在回应某种召唤。终于,她站在祭台前,离着火苗只有一步之遥,这火没有热量,像一朵垂暮的花。她无法自持的俯下身去,胸口的维拉之心从衬衫中滑出,悬在火苗之上。
突然,阿黛拉惊出一身冷汗,她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感到害怕,她应该离开这里,可她又眷恋那火苗,不愿挪开视线。
这时,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阿黛拉猛然回头,发现台阶的最下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他的脸是模糊的,他长着翅膀和角,他抬头看着阿黛拉,一步步逼近。
阿黛拉本能的后退,踩到枯骨滑倒在地,她呼吸急促,害怕极了,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步一步,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他缓缓伸出了手。
然后,阿黛拉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汗水已经打湿了褥子,她的心跳得像大风天的小风车一样快。
“怎么了?”
伊莎睡得很浅,被阿黛拉吵醒。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魔域,在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我怀疑那个地方真的存在……我还遇到了一个人……”
阿黛拉爬起身,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
“去找迪哥。”
阿黛拉匆匆赶下塔楼,她发现旋转楼梯最底层隐隐晕着昏暗的光线,那里通往地窖,阿黛拉寻觅过去,地窖的门缝里透着烛光,悄悄推开一看,莱托先生竟然在里面看书看得入迷。
“莱托先生,你没睡?”
“啊,呃,干红小姐,是的,我在研读维德维奇夫人的笔记,天亮了吗?。”
“没有,还是午夜,既然这样我不打扰你了。”
“你这是要出去?”
“嗯,我要去问一些事情……”
“这么晚,找谁?”
“迪哥,呃,是一条龙,我好像没跟你提起过,它住在山里,离这里不远。”
“什么?”
听到龙,莱托整个人直接呆住了,继而兴奋到发抖。
“是真龙吗?是真龙吗?”
“是,恐怕是这世上最后一条龙了,先生还请保密。”
“能,能不能带我一起,我想亲眼见识一下。”
阿黛拉不知道莱托是一个崇拜龙到发狂的人,但她多少看出来了一些。
“抱歉,恐怕不能,它不喜欢人类,你去了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