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心头一动,便道:“呈上来。”
李雯把门帘掀起了一角,一双略有些枯瘦的手便捧着个盘子递了进来,果然是热腾腾的桂花糕。
林安之接过来,先尝了一块,脸上顿时露出赞叹之色:“别看这老奴相貌不起眼,手艺是真的不错。霁月,雯儿,你们尝尝。”
说着,就取了两块递给李雯和祝霁月。
祝霁月现在哪有心情吃这东西,不过见识林安之递过来,也就勉强尝了一口。
然后便是……
嗯?
还真是不错!
“再给我一块。”祝霁月说了声。
林安之笑眯眯的把盘子递了过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胖乎乎的才可爱!”
这话一出,祝霁月就吃不下去了,看了眼盘子,颇为不舍地递给了李雯:“雯儿妹妹多吃点。”
旁边苏皖笑眯眯地看着,林安之仿佛是现在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个人,赶紧从盘子里取了一块递过去。
“苏大家,来尝尝?”林安之问道。
苏皖笑眯眯地看着林安之,道:“林少爷,你这就不厚道了。苏皖就是想搭个顺风车,您却想着给我下毒。”
林安之脸色不变,道:“苏大家,这就是说笑了。”
苏皖看了眼那桂花糕,笑道:“林少爷,您是不是忘了我到底什么身份了?”
“当然是薰兰坊的头号花魁,皇城第一才女苏皖苏大家!”
苏皖轻笑摇头:“我可是魔教圣女啊,要论下毒,魔教还当真没输给过谁。我看看,这桂花糕里有……”
她一口气报出了十七八种草药的名字,林安之听得都啧啧称奇。
“你那位仆人也算是高手了,这么些个剧毒药物配出来,偏生是没有半点异味。而且互相中和后,反倒是去了毒性,只留下最强的迷药效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最多……”苏皖说到这里,自己都愣了下。
“你怎么还没……没倒?”苏皖话音落下,噗通一声栽倒在了车里。
林安之赶紧凑头到车外,大叫道:“赵伯、钱伯、孙伯、李伯,快过来!”
四个老奴这才下了车,屁颠屁颠的奔了过来。
“少爷,可是倒了?”孙伯笑眯眯地问道。
“倒了倒了,关键是现在怎么办?”林安之满脸郁闷。
这可是魔教圣女啊!
交给南院衙门,还是一刀宰了?
无论哪种,对他林安之而言,都是天大的麻烦。
当年陈留王为什么能成事?
旁人不知道,林安之还不清楚吗,那就是背后有魔教的支持,所以才能在那么快时间里攻入皇城。
即便现在,这一代的陈留王纳兰明溪,满天下的海捕公文,他依然能在大魏境内如鱼得水,这也是因为有魔教暗中帮助的关系。
魔教和圣芯庵斗了上千年,圣芯庵现在都没把它给灭了,由这点便可想其有多强大。
见林安之满脸郁闷,几个老奴倒是幸灾乐祸。
最终还是钱伯开了口:“少爷莫担心,此事好办,好办!”
……
苏皖迷迷糊糊醒来,脑海里最后一幕,便是林安之那贼笑着的脸。
她一激灵,赶紧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以一个非常屈辱的姿势绑在桌上。手脚都被拉开,做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唯一略有些安心的,便是衣衫还算完好。
“林安之!”苏皖大叫了一声。
“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桀桀桀桀……”林安之怪笑着从旁边走了出来,然后轻咳了两声,满脸严肃道,“苏大家见谅,这话我一直想试试,但苦于没机会,今日总算是试成了。”
见了林安之,苏皖的神色倒是平静了下来。
“到底怎么做到的?”苏皖轻声问道,“要死也让苏皖死个明白。”
林安之叹了口气,道:“苏大家,你可不能怪我,当时我可是把解药递到你嘴边上了,你不肯吃,我也没办法。”
“那桂花糕是解药?”苏皖愣道。
“可不是吗。”林安之无奈道。
苏皖沉默良久,忽然大声道:“是我教哪位前辈在此,圣火堂下苏皖求见。”
话音落下,便听后方传来一阵怪笑:“看吧,我就说这小女子能认出你的毒药来。”
“屁,这算什么认出来,你让她说说我是谁。”另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苏皖沉吟片刻,忽然道:“可是五毒教的‘毒仙’钱老爷子?”
房间里一阵安静,片刻后便是一阵大笑。
“钱老头,你输了,拿钱拿钱!”
林安之在边上,满脸无奈地看着那坐在苏皖头那边的四个老奴。
把苏皖迷晕了后就继续前行,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找了个驿站休息。
之后四个老奴就开始打赌,说是苏皖醒了后,能不能发现自己到底中的什么毒,能不能通过毒药猜出是谁下的毒。
林安之听着倒是有些新奇,他自然知道自家四个老奴都大有来头,毕竟是老太爷留在他身边的人,算是贴身护卫。
但是,他们到底是谁,林安之却没问过。
没想着,苏皖竟然还真猜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家的厨子钱伯,当年很有名吗?竟然还有毒仙这么夸张的诨号。
钱伯取了钱给了那三个老家伙,这才骂骂捏捏地走到了桌边。
苏皖凝神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难以描述的神色。
“真是钱老爷子?我们都以为您死了。”苏皖柔声道。
钱伯眯缝着眼,嘿笑道:“那可不是死了吗。现在只有少爷家的厨子钱老头,可没什么毒仙不毒仙的。”
苏皖轻声道:“教中规矩老爷子您是知道的,苏皖今日落在您手里,不敢奢望活命,但还请您不该说的话,切勿对外说起。”
“威胁我?”钱伯眯着眼,其中寒芒闪烁。
饶是苏皖,见了也是心头微寒。
“不能杀。”一直没开口的林安之忽然说道。
苏皖看着林安之,沉默良久才道:“我今日只是想过来见林少爷一面,倒真不是存了要害你的想法。长风亭一路结伴而行,我若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林安之无奈道,“现在这两难的局面,可是为难着安之了。”
杀了自然不必说,天知道苏皖来之前有没有跟人说过,一旦这位魔教圣女出了事,林安之要面对的就是魔教的疯狂报复。
而放了,那就等于自动把一个把柄叫道苏皖手里,日后苏皖只要对外放出风声,是林安之安排她离开的皇城,甚至是把她给放了,那便是天大的麻烦。
苏皖还没说话,钱伯便笑道:“少爷,有何好为难的,不用担心,老奴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