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你先去休息吧,我来。”
林安之笑眯眯地看着带他进来那少女站到了桌前。
少女朝着林安之展颜一笑,拿起骰盅轻轻摇了摇,之后又缓缓放下。
“诸位请下注。”少女说道。
所有赌徒都下注完毕,少女却依然没开盅,一对大眼睛就盯着林安之。
林安之叹了口气,从中间摸了一锭银子出来,放到了桌上。
少女这才淡淡一笑:“买定离手,开!”
果然如同前几把一样,林安之再次押中。
少女吩咐下手把银子给赔了,这才看着林安之微微一笑。
“公子今日运气不错,差不多就此收手吧。这些银子只管带走,鄙号还准备了薄礼,以恭喜公子,权当是交个朋友。”少女稍顿,又接着道,“我方才听公子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这银月城内三教九流繁多,能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林安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女孩儿,一句话软硬兼施连消带打,关键是让林安之得了理子还有了面子。
不过这话里也刀锋暗藏,三教九流之人繁多,那自然是不差作奸犯科之辈。偶尔抢掠打杀个外地人,不稀奇。
他折扇轻敲着手心,似乎在考虑着。
张扬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目光游弋开始寻找突破的位置,他很怕自家这位少爷忽然犯浑做了傻事。别看那女孩子巧笑倩兮的模样,只要林安之接下来一句不对,那立刻就是刀剑相向。
良久,林安之手中折扇忽然一停,这才展颜一笑:“姑娘说的是,今日也该是差不多了。”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张扬,收银子。”
“是,少爷!”
张扬总算是舒了口气。
林安之刚走出赌坊大门,那少女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她柳眉紧锁,面色铁青。
抬手指了指那几个下注最凶的,寒着脸冷声道:“你们几个去后堂一下,我记得你们是有在坊里借银子的。”说着,她又冷冷一笑,“这些日子容得你们玩耍,今日却是翻天了。都去看看到底欠了多少,这利滚利多日,也不知道你们今日赢的能不能还清。若是能,那便是不多说了,若是不能……哼!”
几个跟着林安之狠狠下注,这时候才回想起来,他们是在赌场,不是在善堂。想要溜走,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了几个壮汉。不等他们求饶,几名壮汉就连拖带拽的给抓去了后堂去。
林安之和张扬离开赌坊后,没有继续在街上,而是直接返回了驿馆。
当张扬把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掏出来,祝霁月都看得有些傻眼。
这俩人出去了一趟,就赚了五百多两银子回来?
林安之轻笑不语,张扬把林安之在赌场大杀四方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祝霁月就心头有数了。
“别人练得一身功夫,要嘛笑傲江湖,要嘛报效官家。你倒好,赌场坐庄大杀四方。”祝霁月没好气地道。
林安之抄着手嘿笑不语,祝霁月也不再念叨他,毕竟现在有了些钱,最大的困境算是暂时解除了。
临近子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了。
见了林安之二话不说,先双手奉上了一张千两银票。
说是自家主人最喜欢结交有本事的朋友,希望林安之得闲时多走动。然后又笑了笑,说直接去后堂便是,不用在前面赌坊。
林安之听得哈哈大笑,心头暗赞那天宝赌坊的老板会做人。
如此软硬兼施,林安之日后不仅不好去她赌坊赢钱,指不定哪天有人找他麻烦的时候,林安之碍于面子还得帮衬一下。
当然,这种机会很少,赌坊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有了银子在手,林安之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难得来一次银月城,自然是要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风土要花些日子,慢慢品味。
但人情嘛,只要有钱,却是很容易就能见识到。
银月城最大的青楼便是位于长宁街的顾盼楼。
华灯初上,林安之便带着张扬到了长宁街。
远远看了眼那招牌,便对张扬赞叹道:“顾盼生媚,这名字一看便知老板是讲究人。”
但进了楼里,他才揉了揉鼻子,似乎也没那么讲究。
不说和清雅居比,便是和蔡和家开的怡红院比较,这里也显得粗糙的很。
楼里的姑娘打扮的自然是花枝招展,但言谈间总是把话题往下三路转,为的不过是让客人早些上楼。
楼里的姑娘以色事人,这本无可厚非,但这做派却有些太过了。
林安之平日里和杨大家聊得多了,杨大家言语间对此做法甚是鄙夷,直言这和最低贱的窑子没了区别,凭的拉低了青楼的档次。
连杨大家都看不上眼,林家小少爷又怎会吃这一套。
逛了一圈,点了两个姑娘喝了壶酒,就拽着面红耳赤的张扬离开。
张扬一路苦着脸,唉声叹气。
所谓三月不知肉味,这一趟出来他也是两月不腥了。今儿个刚闻了个味儿,还没来得急动嘴,就被林安之给拉走,当真不如不去。
林安之看着啼笑皆非,干脆在进驿馆大门的时候扔了一锭银子给他,然后抬脚把他踹了出去。
“告诉你,本少爷医仙毒圣,什么疑难杂症都药到病除,唯独花柳……”
说这话的时候苏菁正在从外面回来,听了便是俏脸绯红,掩嘴轻笑。
张扬苦着脸:“苏姑娘,你别信少爷的话。”
苏菁眼波流转:“那张爷是要去哪里?”
一个多月的密林逃亡,苏菁和林安之一行人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早就没了初时的隔阂,说话自然要随意得多。
张扬眼珠子一转,道:“自然是去打探军情!少爷生意要做大做强做出关外,这银月城自然是第一站。”
“那你还不快去!”林安之的声音从驿馆里传出来。
张扬朝着苏菁拱手行礼,赶紧走开。
苏菁进了驿馆门,就见林安之站在墙边。她朝着林安之微微福礼,这才缓步朝院子走去。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好像在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