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当家,看清楚了,带队的就是林安之那小子!”探子抱拳回答道。
旁边一个粗壮汉子皱眉问道:“能肯定?”
探子说道:“回二当家,当日攻打出云县县城的时候,他曾站在城楼上。小的远远的看过一眼,能确定就是他。”
二当家朝着苏虹菁抱拳道:“大当家,老三惨死出云县,连个全尸都没有。今日怎么都不能放过林安之那小子!”
苏虹菁眉头紧锁,不久前出云县大败而归,山寨兵力损失不少。若非是这次北云河决堤,寨中粮食无以为继,她也不会冒然率兵离开北云山。
前晚运粮队通过时,他们守着隘口发动突袭。
一通箭雨下去,五百白州府兵连反击都没有就尽数覆灭。连那翊麾副尉李钰,都被当场射成了刺猬。
但这毕竟是突然袭击,如果正面交战,绝不会这么轻松。
而且一旦白州获知消息,必然会派重兵前来,那他们这千把人连给人家塞牙缝都没资格。
好在旁人只道是他们劫了官家的运粮队就会立刻远走高飞,任谁都想不到他们会固守原地,守株待兔。
这便是唯一的优势。
但是,如果今日袭击了林安之的队伍,那白州很容易就能查出,两战的相隔时间。借由此,也能知道红巾盗在死守隘口,并没有立刻逃走。
那么接下来他们要面对地,就是白州轻骑的疯狂追杀。
苏虹菁想的很多,但二当家却不知道。
他满脸怒容,道:“当年老寨主可是最讲兄弟义气的,大当家,你可别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苏虹菁面色冷峻阴沉,她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夺取粮食,只要再弄上这么一批,那今年地水灾我们就算安稳的过了。报仇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并不用急于一时。我红巾盗有今日声势,都是诸位浴血厮杀的结果,来之不易。狙杀林安之一事,还请诸位叔叔伯伯三思。”
周围地各个当家低声议论着,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落入了苏虹菁的耳朵里。
除了少数几个赞成苏虹菁的提议外,大部分都对她投以蔑视的目光,觉得当年顾忌老寨主地情分扶他女儿上位,当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女子,果然做不得大事!
二当家也从席间站了起来,走到席间抱拳道:“大当家,你的想法没错,但我红巾盗立足江湖,向来是义字当头。今日若是放过了那林安之,日后绿林朋友会如何看我红巾盗?还请大当家细细思量。”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就是想把苏虹菁逼到绝处。
当年老寨主以“义”字建立红巾盗,而这些叔伯们同样因为“义”字推她苏虹菁上位。这情况下,如果她再说一个不字,那便真是不仁不义了。
苏虹菁缓缓道:“并非是要阻拦大家。但既然决定要动,那就要想个妥当的法子。”
二当家哈哈大笑:“还想什么法子?三百城卫军而已!诸位在此等候,我带着本部兵马过去,把那林安之抓来开膛破肚,祭奠三弟的在天之灵!”
说完朝着众人一拱手,大步走出营帐去。
看着二当家的背影,苏虹菁眉头紧锁,不知怎么的,她心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但是,却有不知道这不安到底来至何处。
红巾盗是山中惯贼,夜晚行进于山林间,无声无息。
二当家走在最前面,远远的就见着靠着官道左近的一片空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营帐。
营中燃着篝火,能看到一个负责守夜士兵正靠着山岩打盹儿。
二当家一阵嘿笑:“这林安之果然是黄毛小儿,出云县城卫军也是些乌合之众。明明发现了劫掠现场,偏生还这般大意。”
旁边一名红巾盗也是一阵轻笑:“这也亏得二当家敢来深夜劫营,若是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今日就真错过了。”
二当家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胡三,少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那个女人?那是咱们红巾盗的大当家!”
胡三是二当家的亲信,说话间少了许多避讳,他脸上露出几分不忿之色:“一个女人,就凭是老寨主的女儿,就能做我们的大当家?二当家,小的说句心里话,这大当家的位置,本该是您来做的!咱们能跟着老寨主出生入死,那是老寨主仁义,但他女儿凭什么?今日二当家说句要为三当家报仇,你看她嘴上不说,但脸上可满是不乐意。这样不讲义气的女人,真是寒了兄弟们的心!”
二当家眼神微动,不过还是沉声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吩咐下去,全员准备。”
……
张扬现在心头很慌,腿子有些发软。因为偌大的营地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营地里虽然火光通明,但那几十个营帐却全是空的。
白天的时候林安之就给了他个秘密任务,让他当诱饵。
张扬心头叫苦,但嘴上可不敢说出来。他每日里跟着林安之到处跑,自然是最清楚林安之的脾气。
跟你说什么,你就听着做着,有什么意见等完事再提。
时间已经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
张扬总觉得,红巾盗的人就藏在那片黑漆漆的山林里,他们在等着机会,然后朝着他脑袋射上致命的一箭。
“少爷啊,这样的事情下次千万别叫我了。”张扬心头祈祷着。
正想着,忽然就听旁边的林子中,一阵沙沙的轻响,张扬一激灵,浑身寒毛倒立。
眯缝着眼,身体不敢有丝毫动弹,就见那黑暗的山林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得朝他的位置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