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你代哀家送韩嫣。”
“诺!”
黄门来福从她手中接过毒酒,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韩大人!您请吧!”
拿着酒爵,望着里面的汁液,韩嫣陷入了百感交集的状态。
从十二岁进宫当太子陪读,他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
而他为了给刘彻留下忠心耿耿的印象,不惜丢掉尊严,去扮演一位类似于黄门的角色。
他知道,从窦婴到卫绾,各位大臣都对他的为人不屑一顾。
死是一定的了,只是就这样死去,他是多么的不甘。
那墨绿色的酒酿,映出了来福可恨狰狞的嘴脸。
只要嘴一张,一切都过去了,从此这个世上将不再有韩嫣……
他不愿意喝下去,拼命的挣扎。
王太后皱眉道:“强令韩贼饮鸩。”
“且慢!”
韩嫣一手端着毒酒,然后面向太后,双膝跪地陈述道,“太后要臣死,臣无话可说,只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太后可否允准?”
王娡道:“念你是将去之人,有话尽管说,能答应你的哀家自然不会吝啬。”
“臣死不足惜,只是臣十二岁就进宫伺候陛下,深受皇恩。太后若念及臣陪伴陛下多年,使臣死之前能再睹龙颜,臣就死而无憾了。”
“你还奢望见到皇帝么?”
太后轻蔑地扫视韩嫣一眼,“你欺瞒他,犯下如此罪行,还有何面目见皇帝……”
王娡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大殿外传来黄门的声音:“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王娡心头不由一惊,暗忖:消息好快啊!未及开口说话,刘彻就已经跨进长信殿了。
黄门来福、程不识和宫娥们急忙接驾。
刘彻也不理他们,径直来到王娡面前,不假思索便问道:“孩儿听说母后要杀韩嫣,但孩儿不知是为什么?”
“私入永巷,淫乱后宫,犯有此大罪难道还不该死么?”
刘彻撩了撩衣袖道:“韩嫣触犯律令,罪不容赦。然念其当年前往安陵迎修成君回京,有功在身,孩儿请母后开恩,赦其死罪。”
“糊涂!”
王娡打断了刘彻的话。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接金俗与她相认她就气不过,这个韩嫣,在太皇太后在世时,便把她们母女相认闹地天下皆知,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她王娡是再嫁之身早已不洁么?
你说你私下搞,自己还会饶他一命,可偏偏这个韩嫣,他当初要明着拖皇帝下水,将她不耻的往事揭出来。
王太后几乎是斩钉截铁的道:“哀家并非少恩寡情之人。当年韩嫣接俗儿回京,是哀家提出晋升他为上大夫的。
可他不思报效朝廷,却倚仗天子之威,傲视诸王,以致江都王在哀家面前涕泣,要求回京任宿卫。
他还诬陷过朝廷重臣,离间君臣关系,此其罪二。
出入永巷,淫乱后宫,此其罪三。
皇帝你推行新制,乐平侯卫侈因坐买田宅不法,依律当被处死。韩嫣却接受贿赂,为其开脱,此其罪四。
依照大汉律令,四者有其一,即处极刑,何况四罪并处,纵死千次,也不能平朝野之愤,你说说,他到底该不该死?”
太后如此果断处置一位上大夫,与当年太皇太后的做法何其相似。
虽然目标都是冲着新制,但太后此举又与太皇太后有着很大的不同,一个是着眼于国策大计,而另一个只不过是为了私情亲缘。
可这样的话他能说得出口么?也怨韩嫣行为他不检点,才有今日之祸。
刘彻沉思良久,最后无奈道:“韩嫣既然触犯了大汉律法,那么就该命廷尉府依律审问,朕身为皇帝,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