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季节不甘于英国的脚后,它在最后的冬天里匆忙赶着下雪。在地面上铺起来的雪花表面一踩,能陷进去接近一英尺。
房间外的法国梧桐全都掉落了叶子,因此深黑色的树干变得光秃秃一片,有一大截埋在了雪堆里。
房间里陈设简陋,只有壁炉熊熊燃烧。只有三个人影安静地处在房间角落面向壁炉......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在害怕会惊扰了什么。
“噼啪!”
一声轻脆的爆炸响了出来,也许是壁炉里火星四溅,木柴开裂的声音——
十几个人突然出现,齐刷刷地落到地板上,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咚”声。这里安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因为那三个人站了起来,走到了这些奇怪的家伙面前。
“你看起来很不好......”
里昂脸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件皱痕满布的大衣,而从他肩膀到胸口的位置缠绕了一层厚厚的绷带,因此他里边儿套上的是一件宽松的棉衣......这样看起来其实相当滑稽。
他每动一次就觉得身上发疼,这样子也是因为之前把魔力和精神力一并透支交了税,所以只能暂且靠着药水愈合。
更不用说罩上一件破衣服来压着自己的伤口了......这些逃亡的家伙照顾人的技术着实算不上好。
威廉原本是个面无表情的家伙,这一点里昂可以相当确定。但是现在他发现威廉的眉头不自然地皱起,和脸上的其它地方组合成一幅忧郁极了的样子——老实讲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着实有些吓人,里昂正在怀疑他们会不会打自己的注意。
“他弟弟死了......”
一道声音突然传到里昂的耳朵里,于是他抬起头往人堆后面看了看,发现一根轻摇着的魔杖正被一个巫师拿在手上。
他默不作声地数了数人数,然后心头一跳。
于是里昂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我很抱歉。”
“你没做什么——”
威廉粗声粗气地开口,他的眼眶看起来有些发红。这家伙打着颤,从那个沾了红色的衣服口袋儿里摸索半天,才掏出一根烂了一半的卷烟,然后像要大口吃掉这玩意儿一样,横着把它往自己嘴巴里塞......反应过来后,又颤巍巍地把烟竖过来。
费雷克就站在里昂后边儿,他看到这家伙的手只是布满了老茧而已,实际上那上边儿没有长久吸卷烟而让手发黑的颜色,这证明了他不是个吸烟的家伙。
至少以前不是。
“咳咳......”
威廉动动手指头点燃了烟,于是他的喉咙和鼻腔里立刻被那股呛人的味道塞满了——他几乎要咳出泪水:
“一群婊子养的!都他妈站在这儿干嘛?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然后那群巫师犹豫后立刻四散而开,他们都钻进了地下室,离这里远远的,感觉就像是在逃避什么。
只有里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受到,一道热辣辣的视线像标枪一样投射在自己脸上......于是他低下头没说什么,也准备回身离开。
“等等——”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伤口边上的肩膀,但即使这样里昂也还是疼得发出一声冷气。
“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威廉的语气听起来居然有点像在恳求。
“我以为你会想一个人静静。”里昂冷静地注视着他:“这种事情的确不怎么好。”
威廉狠狠吞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