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为什么叫他‘李爱莲’呀?感觉怪怪的。”
“雅号呗,《爱莲说》这样的文章注定会流传后世的,出淤泥而不染……他定是爱莲极甚的……”
“哦,李爱莲,李青莲……”
声音渐渐不闻,李青莲?李惟汗颜,瞪了面带标志性傻笑的牛冲一眼,色厉内荏:“走了走了,警告你哦,别笑了……”
牛冲笑呵呵的应了声,化身插刀教教主:“李爱莲……好像女人的名字……”
“呔,且挨我这一招如来神掌!”李惟恼羞成怒,欺身上前。
牛冲不躲不闪,轻轻地挥手,将李惟的攻势化解。
二人一攻一守,打了个不亦乐乎,这样的场面很是常见。一个不甘心止步于“二流高手”,一个不藏私,乐意陪好伙伴过招。
少年不识愁滋味,青春飞扬将梦追。
……………………
暮色蔼蔼,残阳披金。
飓风来势汹汹,去时匆匆。晨时尚暴雨倾盆,午时便艳阳高照,唯有洪水滔滔、遍地狼藉在控诉着风雨之凶。
丁堰之行并不顺利,通行的桥梁悉数被洪水摧毁。待见到稍宽的浑浊不堪的河面上顺流而下的不止有家畜动物的死尸且有随波浮沉的人尸时,二人缄默不语了。
牛冲的脸上没了招牌式的笑,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凝重。这么一个平素憨憨厚厚、人畜无害的青年一旦沉默下来,魁梧的身躯便显得如巍巍群山般厚重。
李惟面沉似水,脸上毫无异样表情。但这只不过是他二世为人后拥有的伪装色,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惊,心底里却极是忧悒,甚至生起浓浓的无力感。
与天斗,其乐无穷?在大自然面前,人力何其渺小,所谓沧海一粟罢了。飓风、地震、海啸……灾难来临时,除了尽人事,剩下的便唯有听天命。
人这种高等动物,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貌似能主掌一切,可人命偏偏又是最最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些漂浮在水面的尸体,无法探知究竟是何死因,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咸、红尘中的喜怒哀愁乐,他们是没法再领会品尝了。
人死如灯灭,唯有活着,才有希望。纵然生活有种种苦难,但终究还能期望明日,Tomorrow will be better。
因为一场无法推却的酒局,他穿越千年时光,原本对生活并无太多要求与规划。至少,富二代也不错,不用辛苦奋斗也可游手好闲一辈子,然后,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滔。
但,这场飓风,这次大灾难,这些在河面浮沉如无根之萍的尸体,如快垒堵于胸口,郁气难消。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今日不知明日事,当下最重要。
到这时空两月余,他首次有了危机感。
是的,便是危机感。
先是盐政新令,这绝非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传闻。李璟,南唐中主,呵呵,绝对是最会花钱的主,内库空空,自然得想方设法谋财。收盐产归朝廷,无疑能解燃眉之急。可以预见的是,晒盐发家的李家必会受到巨大的冲击,转型,谈何容易?
都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李家虽不至于有破产之虞,多年积蓄家产足以富泽数代,只是这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无奈屈从,让李惟看清了这是怎样的时代。权势固然在何时何地都重要,在此时此地却是决定生死存亡的。
总得找到安身立命的途径,总得找到规避风险的方式方法,总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仍有的良心。
良心,本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词,多是由别人判断界定,但却完完全全在于自我的表现与付出。如见到恶人跋扈,如见到贪官当道,如见到弱小受欺,如见到灾害殃民……会觉心有不平,会觉心有不安,会觉热血沸腾而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李惟,便想做些什么,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他心中似窝着一团火,又似堵着一块冰,在目睹了废墟残垣尤其是浮尸漂流之后,一直默然无语。
丁堰,终究没去成。往日通行的桥没了踪影,水面上往来奔窜的多是竹筏小舟,甚至木桶圆盆,在水流间摇晃飘荡,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浑黄的水势吞噬。
一路上罕见人踪,偶然遇上,亦是在水隔一方之处岌岌可危,纵然有心相救,亦是无能为力。
丁堰那边不知怎样了,还有盐场。倒是在这种时候,想这些的心思浅了许多,这种状况下,人多半是发懵的,想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