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一直错解了孟子“君子远庖厨”这句名言,误以为做大事的君子和堂堂男子汉应该远离厨房,而女人才是厨房的主人。
其实孟子的原话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这是他对齐宣王不忍心杀牛的评价。
把“君子远庖厨”作为仁慈的品德加以提倡,这倒也是符合孟子的原意的。
“罢了,罢了……”她慢慢的坐了回去,叹道:“只要他欢喜,由得他去吧。”也是啊,都这般模样了,早离了读书这条路,是否远庖厨又有甚打紧的?这才是无条件的母爱,光辉熠熠。
哎,惟儿未得癔症前甚是聪明,颇有神童之姿,只道日后能走科举仕途,谁曾晓……
潜心读书,通过科举鱼跃龙门,虽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有可能摔的头破血流,但再难再痛都是值得的。
烈祖李昪建国,极为重视贡举,升元初便开明经、三传、三礼、明法、童子诸科,以择人才入朝辅政;升元六年始开进士科,取袁州宜春李征古等进士及第;今年二月,江文蔚知贡举,放进士庐陵王克正等三人。
五代诸国,独江南文物为盛。虽每岁举科取人甚少,较之中原虽有不如,但兵乱之际,偏方小国贡举废坠,江南已算是文风鼎盛之所了。
取士少,亦有缘由。升元建国以来,言事遇合,即随材进用。今岁贡举进士科只取三人,圣上问主考官江文蔚:“卿知举取士,孰与北朝?”江文蔚日答:“北朝公荐、私谒参半,臣一以至公取才。”什么意思呢?是说他江文蔚一心为公取才,绝不夹杂半分私心。妥妥的得罪人的节奏。
随材进用,略显随意,亦属无奈,南唐地域广袤,但除了江南一地,并无太多富庶之地。饱暖思**,寒门无士子。读书,读的是家底。
自汉以降,汉代,士人特重士名(即人格名望、风骨气节及学识才能),一旦成为名士,功利官位会接踵而至,故士人或着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恪守封建纲常名教;或浮华交游,广结朋党,相互吹嘘,以沽名钓誉。魏晋时期,九品中正制确立,品评士人之权收归政府。凡由中正品评者,皆据其德行才能、家族阀阅而给予不同品第(乡品),然后授予各种官职。至南北朝士族渐衰,李唐则多方打压,及至唐末已趋消亡。
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山东、江左、关中、伐北几大士族集团与王权共治天下,风光无限,寒门庶族鲜有问政朝事者。其根由在于读书耗时耗财,寻常人家几无能为供养学子。
自隋唐以来,废除“九品中正制”,代以贡举开科举士,寒门学子始有跃龙门之势。
而江南之地,文风日盛乃得益于“衣冠南渡”——
西晋晋怀帝、晋愍帝时期中原地区大规模战争不断,内徙的周边部族相继建立君主制政权,强大起来威胁到西晋政权,并最终酿成永嘉之祸,中央朝廷受到威胁,晋建武年间,晋元帝率中原汉族臣民从京师洛阳南渡,史称“永嘉之乱,衣冠南渡”,这是中原汉人第一次大规模南迁;
唐安禄山,史思明,起兵反对唐王朝,史称“安史之乱”,这次叛乱是唐朝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彼时,大量中原人口向南方迁徒,一定程度上造就了江南的经济和人文基础。
两次“衣冠南渡”,江南益发昌盛。
而唐乱时的南迁中,北方士人如韩熙载、常梦锡、马仁裕、王彦铸、高越、高远、江文蔚等纷纷投靠徐知诰(即南唐烈祖),为其最终建立南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李昪尝到了士人辅政的甜头,自然益发看重科举,办太学,办书院,大有“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之政。
读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一定是最实惠之路。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于李杜氏,儿子若是能考取功名,自然是最最好的事情;若不能,也无甚大碍。只要李惟是快乐的,她便快乐。
所以,听说李惟在烹制晚膳,纵然是胡闹,也由得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