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院小门发出沉闷撞击声,有凶煞的黑甲兵丁在门后挺肩撞击。孩童惊骇不已,转身想要逃走,双腿却好像被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门在冲撞中飞出,拍在了男童的脸颊上耳膜嗡响,还有火灼一般的痛。
他瞬然眯开眼睛,日光刺眼难忍,恍惚间感觉有人抱着自己,抬头却看见姨娘俏脸发白,杏眼圆睁怒视着蹲在车厢中的大叔。
“你干嘛打他?”
“他被噩梦魇住了,没有一巴掌怎么能叫得醒?”
“你凭什么打他!”
“咦,你,小孩子打两下怎么了?小树不敲难以成材!”
“那也轮不到你来打!”
姨娘抱着孩童退靠到车厢背后,脸颊怜惜地贴着他的额头,用手掌心轻揉他红肿的腮帮。她的眼眶红红的,似有泪珠要滴下来。
莽汉恼得直抓自己的胡须,随即嘿声讪笑了一下,转身退出车厢外耸耸肩膀,表示不与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们重新打马上路,又开始了荒野间的颠簸之旅,妇人和孩童依偎在一起靠着车厢,脑袋随着车厢颠簸左右摇晃。孩童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在回想昨晚那晦暗混沌的梦境。
妇人眉心微抖轻咦了一声,孩童侧起脸问:“怎么了,姨娘?”
妇人脸颊染上了半边红霞,低声羞涩地说:“我想出去小解一下。”
“嗯,我知道了。”
孩童爬过去掀开帘幕,对那莽汉说:“大叔,停车,我要尿尿!”
“哼,就你事儿多。”
“吁!”
莽汉勒停了马车,站在道边扩胸揉肩活动筋骨。孩童从车辕上跳下来,搀扶着妇人下车,和她一起往野草坡走去。
孩童提防地回头看看站在路边的莽汉,对妇人低声说道:“这家伙是个色鬼,姨娘你得蹲得远一点儿。”
妇人嘴角粲然一笑:“那你帮我看着他。”
……
这片山坡景色宜人,放眼过去一片葱茏,视野之内没有一棵树木,只有遍地青翠的野藜蒿和桔梗,中间零星地点缀着黄色的雏菊。
孩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担任着放哨的职责,提防那莽汉闯过来。随后他又懊恼地低下头,感觉自己这道防线太过脆弱,对方要是真的摸过来,他根本无力相抗,那身精壮的肌肉自己就是崩掉了牙也咬不动。
他抬起头瞧向马车,顿时气恼不已,只见那莽汉踮着脚尖站在车辕上,伸长了脖颈向这边探看,下巴颏儿都快掉地上了,眉眼中带着几分焦急,表情极度猥琐,心中期待春色无边,又恼恨草木葱茏。
孩童踏踏地快走了两步,走到他的近前,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被撞破之后莽汉脸上毫无愧色,把双手负于身后,很自然地转换成了文士做派,口中念念有词:“登高远眺,秋高气爽,顿觉心旷神宜。”
孩童既惊讶且闷忿,面对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就算跟他理论,对方怕也抵死不认,只会气破自己肚皮。
妇人整理了衣衫朝马车踽踽走来,莽汉此时已经坐在车辕另一侧,眼睛看着远方淡淡说道:“呆会儿路上少喝点儿水,路途还很遥远,不能耽搁时间。”
妇人脸颊娇羞,只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孩童扶着妇人上车后,对着莽汉翻了个白眼,转身爬到了车厢里。
莽汉摇头嘿笑了一声,挥鞭打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