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教谈不上,只能说些经验之谈。”
文枢拿着茶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以在下之拙见,杨团长与在下之间,有着极多的相似之处。例如说,你我二人都是少年丧父,又都是年纪轻轻就挑起重担,把父亲留下的家业发展壮大,这着实是一种缘分啊!”
“哎呀哎呀!文枢阁下过誉了!我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呢?您一个月赚到的钱,我四年都赚不到啊!别说是四年,就算是再给我四年,我也赚不到那么多!”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实际上,在听了文枢的话之后,杨子光的心里美着呢。他这人心气儿高,心气儿高的人都骄傲,而骄傲的人最喜欢听的,就是对自己夸赞和认可的话。
文枢刚才那番话,看似一句话都没夸杨子光,但是别忘了,二人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不管是在文枢看来,还是在杨子光看来,在实力方面,文枢对杨子光都是绝对碾压的。文枢拿杨子光与自己相提并论,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夸赞和认可了,杨子光心里不美才怪呢!
文枢见杨子光脸上乐开了花,心中暗笑,脸上表情不变,谦虚的说。
“唉,杨团长才是过誉了。我赚的钱,都不算是我赚的,都是家父留下的底子。家父是上京人士,原本是中央武官,官居五品,后因被卷入政治斗争,蒙冤被贬,来到这北境荒芜之地。家父生前好结交朋友,私下里还养了支武装,赚些小钱。
本来家父不必来到这种地方,可以托关系免罪,靠自家生意度日。可惜,家父的性格太过正直,对皇室又太过忠诚,认为皇命不可违,便心甘情愿的来这北境荒地做戍卒,将生意交给亲信打理。
家父手下的人都勤劳肯干,又值得信任,短短几年就在这边把生意做大了。过去我一直不理解父亲,明明有着亿万资产,什么富都享得了,却非要领着我在那苦寒边境哨站里吃苦受罪。后来我才明白,父亲这是在历练我,好让我明白‘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的道理。”
说到这里,文枢有些哽咽。虽然他说的这些话大部分都是假的,但这哽咽却不是假的。因为身体原主人的父亲确实很正直,经常教导儿子说,一定要走正路。文枢的亲生父亲也是个正直的人,从来不搞那些弄虚作假,或是坑人害人的事情。
一说起死去的这位身体原主人的父亲,继承身体原主人感情的文枢就不免动情。在这之后,他又想起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亲生父亲,于是就更加动情。因此这哽咽是真的不能再真,仿佛一眨眼,泪水就出来了。
同为少年丧父之人,杨子光非常理解文枢现在的感受。
他也很尊敬,乃至于崇拜自己的父亲,在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他真的非常震惊与心痛。可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心痛的时间,因为父亲生前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他,如果自己死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把佣兵团里的骨干都留住——准确说是控制住。
这句话他记得真切,因此在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他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因为在佣兵们看来,眼泪代表着软弱。他不想被佣兵团的骨干们当成软弱的人,这样一来他的团长威严就没有了。所以他没有流泪,而是摆出一副坚强者的姿态,强势的拦过大权,先把团里的烂摊子处理好,之后才给父亲办丧事。
团中骨干见杨子光这架势像极了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而且处事理智果断,心中感慨万千。本来其中已经有不少人决定要走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和其他佣兵团说好,准备跳槽,但是在看到杨子光的这番表现之后,所有人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决定跟着杨子光继续干。
虽然没有流过泪,但是只要一想起父亲,杨子光就心痛无比。他不愿被部下看见软弱的样子,因此总是把眼泪忍住,就好像文枢现在强忍眼泪一样。他以为文枢忍眼泪,也是为了在人前保持威严,心中感慨万千,对他生出了很多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