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让天井镇的诸多势力彼此牵制,洪伯宇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他现在就是只出头鸟,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大家都看着他,也都把手掌或矛头伸向他。他的存在,把原本百家争鸣的天井镇魔物素材交易市场,变成了泾渭分明,且针锋相对的两个利益集团。如果他没了,这两个利益集团瞬间就会散掉,再次恢复原有的状态。
恢复原有状态,就意味着市场秩序得到恢复。想要在此制造出两个利益集团,就只能文枢亲自上阵,与购货商们合作,或是再造一个洪伯宇。
前者会让文枢遭到佣兵团势力的敌视,还要直接面对他们,风险较大。至于后者,难度是非常大的。至于原因,之前已经说过了。文枢眼看着自己的合作者被干掉,这会导致他失去信誉,今后没人敢与他合作。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不要命的敢与他合作,他还得花功夫把这个人培植起来。在把这个人培植起来之后,他又处于洪伯宇现在所处的位置上,还会面临同样的情况。到时候文枢怎么办?是放弃新的合作者,还是与他并肩作战?
如果放弃新的合作者,等待他的必将是是又一个毫无意义的循环。可是并肩作战的话,文枢就得和佣兵团势力打一仗。文枢是真的不想打仗,就算他有足够的军队,能在不暴露系统武器的前提下击败天井镇的佣兵团组织,他也不想打这场仗。
因为打仗就意味着死人,死人就意味着损失实力。就像洪伯宇不想损失他的实力,想要借文枢的势来保护自己一样,文枢也不想损失自己的实力。洪伯宇有他这个靠山,他背后却是没靠山的,敌人来了只能自己打,到时候损失的可是他自己的人。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想尽一切办法把天井镇的水搅浑,然后悄咪咪的把手伸进来,扎根发芽,一点一点的发展壮大,以最小的损失拿下天井镇。既然结果是一样的,那么文枢为什么非得绕这么大个圈子,放弃洪伯宇,去选择新的合作者呢?
所以说,洪伯宇不能没。既然洪伯宇不能没,文枢就得保住他——准确说,现在只有文枢能保住他。可是文枢不能保他,至于原因,前面已经说过了,在此就不做赘述了。
总而言之,文枢现在不能保洪伯宇,却还得把人保下来。这事说难挺难的,说简单也简单,关键就是看想不想的到。不管别人想不想的到,文枢肯定是能想到的。
不出他所料,在他高调入住洪家之后,佣兵团那边立刻就慌了。团长们立刻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并把杨子光抓出来,质问他说,你不是保证文枢不会站在洪伯宇那边吗,现在他怎么住进洪家了?
杨子光也很纳闷,因为那天文枢向他提起洪伯宇的时候,特意表现出了厌恶的情绪,还表示他可以随时放弃天井镇这边的生意。这就等于是在和杨子光说,不管你们对洪伯宇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这信号是文枢故意放出去的,杨子光也理解对了,可问题是,这话他可从来没明说过。凡事只要不明说,不管对方理解的正确与否,那都只能算是猜想。猜想这种东西,是没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如果有人傻乎乎的把自己的猜想拿到台面上说,肯定会被人当成真正的傻子——不,准确说,这种人就是傻子。杨子光可不是这种傻子,所以就算他从文枢那里得到这样的信号,之后文枢又做出了与发出的信号完全相反的事情,他也不能说什么。
他能做的,只有像文枢预料中的那样,乖乖的派人去洪家,摆出极低的姿态,约文枢出来谈一谈,好试探他的态度。在态度上,文枢自然是要坚决与洪伯宇撇清关系的,而且还必须摆出一副对天井镇的事情漠不关心的姿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引起杨子光的敌视。
而在这之后,文枢就要出招了。二人会面的地方,是天井镇的一处小茶馆。杨子光把茶馆全部包下,内外都布置上人,就像他当初找石原柳兵卫出来谈话一样。在把态度摆明,让杨子光安下心之后,他就一边喝茶,一边与杨子光家长里短的闲聊起来。
虽然是在闲聊,但他的目的可不是闲聊。他是想通过这些与主题无关的闲话,让杨子光逐渐放松对自己的戒心,对自己产生信任。这信任不用太多,只要有芝麻大的一点就可以了。因为只要有芝麻大的一点信任,杨子光就能安心且认真的听他说话。
“……洪伯宇这个人啊,人品可能是有问题,可他对我,那真是无可指摘。只要我来天井镇,他必定是以最高的礼仪相待,把我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理都挑不出啊!我虽然不愿意掺和天井镇的事情,但是对于他这个人,我还是想救上一手的。”
杨子光见文枢提起洪伯宇的事,以为文枢想要保他,心中一紧,赶紧说道。
“文枢阁下,您可是心明眼亮的人。洪伯宇这样对待您是为什么,您心里还不清楚吗?他就是想利用您,让自己坐大。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如果把您换成别人,那人手里也有好些货源,洪伯宇照样这样待他,您说不是吗?说到底,他看中的就是您的货,而非您的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交的?
更可恨的是,这人挑拨我与您之间的关系,想借我们的手来削弱您的实力,显然是居心不良!我杨子光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口蜜腹剑的小人!此人不杀,难解我心头之恨不说,对天井镇的市场也不是好事,您说对不对?”
“此话倒是在理。”文枢呵呵一笑,“不过杨团长,您想过没有,如果洪伯宇完了,我也撤了,天井镇可就恢复原样了。”
“恢复原样?”
因为文枢在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所以杨子光立刻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四个字上。他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没能想出什么名堂,只能谦虚的请文枢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