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扯着嘴角,自怀中取出了二十一个木盒,将之一一摆在黄土上。
一众“听泉”客见此,皆面生惊色,颇为感触。
若是姬夏以此要挟,此地“听泉”客,会有二十人为之悍不畏死。
而他今日就将物什给了这二十人,却可能使得某些人
“有一位长者告诫我,此去庸城,将逢三劫,皆是九死一生之局。”
“姬夏不会下棋,也不懂破局之策”
“但我怕死。”
最后,姬夏呢喃了一声:“所以,我不会死。”
姬夏扯着修禅人的衣袍,背对众人,笑道:“第一劫,在大渔村,我与师兄先行过去,三日之后,你等再启程。”
“毕竟,本公子就这么些家底,可不能折在此地。”
而后,姬夏与修禅人登上了楠木轻舟,于青潮起落中远游而去。
身后,一众“听泉”客单膝跪地,为公子送行。
夫子颜幸等知天命者也是微微躬身。
……
青山之上,海域百家的修士远眺西边,皆心生怅然。
“王老贼,你先前不是说要去中州返祖归宗么,何不跟着姬夏公子同去庸城?”
那位唤作王老贼的中年文士长叹一声,唏嘘道:“如今,王家只剩下吾一人知天命,经不起折腾了。”
余者闻言,皆是暗自点头。
姬夏对他海域百家并没有恩情,他们何苦为之赴死?
而今,长生佛坐镇青山,薛家新立学堂,隐隐有复兴之势。
再过上数百年,待到后人知天命之后,他们再去中州寻祖觅根也不迟。
青山的另一侧,薛家众人望着轻舟远去,一时默然。
薛沐紧紧抓着裙角,暗自祈祷修禅人能够安平归来。
薛成夫妇、李伯夫妇也是面有忧色。
唯有薛礼,身负长刀,抱着一壶酒,轻笑道:“祸害遗千年,姬夏,你死不了。”
……
青山之上,再远些,第七先生则是坐在黄土上,身前摆了一局棋。
这时,老渔翁和夫子颜幸登上青山,坐到了先生的对面。
“这一回,可不能再输了。”
老渔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月许前,他们为姬夏三劫摆局对弈,一夜之间,少年身死三十六次。
数十日来,他们制甲绘符之时,也在思索破局之策。
今日,老人似是有所明悟。
“这第一劫,并不难渡。”老渔翁执白子先手,正色言道,“先生,请。”
这些日子赶制的千余甲胄,皆是由第七先生执笔刻符。
薛家的族纹不得刻于刀甲上,可刻画些几人观兽皮道韵参破得来的纹理却是无妨。
也是由此,颜幸和老渔翁都与第七先生结下了交情。
……
楠木轻舟上,修禅人负手而立,一袭月白色衲衣随风而动。
“怕否?”
“怕。”姬夏坦然言道,“所以,师兄可要护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