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完山下的颜幸等人之后,姬夏与阿桑回到了青山之上。
这十日来,他从宋戾那借来了薛家之主薛琦留下的长弓,一直在与瞎目青年探讨铸弓之事。
“我问过第七先生,此弓唤作游子,是器上七品之物,不过因器灵有损,跌到了六品之境。”阿桑抱着长弓,闭眸倚树,忽而言道,“姬夏,我要出一趟远门。”
“想好了?”
“想好了。”
姬夏轻哼一声,告诫道:“阿桑,你只抱了十日的弓,连图纸都不曾画,万一出了差错,我可再也讨不来二十钧七品铁供你挥霍了!”
瞎目青年慵懒起身,将长弓丢给了少年,冷冷抛下一句:“图在心上。”
“走了。”陌上桑背对少年,一步二三丈,“此一去,少则三五日,多则二三月,你也不必等了,我自会来寻你。”
不一会儿,金袍黑发的身影就消失在潮浪间了。
姬夏抱着长弓,颇为哀怨地叹了一声:“护道人护道人,阿桑啊阿桑,究竟是你给我护道,还是我给你护道啊。”
他手撑下巴,思索良久,想起近一月前,三祖爷爷降伏金刀之后,领着瞎目青年来到自己身前。
“老夫在归墟遇到一位故人之子,差之天门尚有半步,他会为你护道百年。”
姬夏心中了然,岐山之上,姬姓一脉,除却父亲之外,就只有三祖爷爷待自己好。
这个唤作阿桑的护道人,定是信得过的。
于是,他才会将二十钧七品铁托付给瞎目青年。
“可夫子颜幸,究竟能否全信呢?”
姬夏怅然一叹,麾下忽而多了百余人,皆藏有心事。
百余人,皆是虎狼。
而他只是一稚子,日日身处其间,唯恐虎狼反目食人。
所以,昨日阿桑说他要寻一处偏僻之地,用作冶炼长弓之所的时候,姬夏也应下了。
三十余钧的七品铁,自万余钧沉铁中炼出,自是瞒不过颜幸等人。
可阿桑的修为术法,直到今日也未曾展露,能多瞒上一日,他心上就越有把握。
“没想到,修禅之后,我竟是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姬夏喟叹一声,起身向山下走去。
东海有一尊长生佛为他护道,阿桑在与不在,他都不会有身死之险。
再不济,木魁常度就藏身在他怀中木牌里,长生之下,无人敢言稳胜之。
“去寻一趟小和尚吧。”
姬夏扛着新铸的大刀,慢悠悠地向山下走去。
……
不多时,姬夏来到了一间木屋前,也不叩门,径自推开而入,叫喊道:“薛礼,哥哥来给你送礼了!”
屋内,有一俊俏青年正捧着一卷黄皮书,头也不抬地数落道:“弟弟,你一日寻我三回,扰我清静,是该送些礼。”
姬夏将大刀拍在木桌上,笑道:“初来之时,你送了我一柄尘黄,使着顺手,到现在还留着。这几日,我学着诸位先生打造了这把刀,做工是糙了些,可也有实打实的四品之境,如何?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