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修的是因果。这段因果一日不能了结,吾便一日入不了圣门。况且,入贤易,称圣难,偌大的中州,也只出了寥寥数位圣人,师尊如来于西漠称祖久矣,也自认不如接风城的那人。”
贤者,大公无私。
圣者,举世难敌。
“即便如此,可多等上一日,也是好的。”姬夏呢喃道。
修禅人道鸣一十二日,纳三千佛法,若是不负罪业,日后多半会功德圆满,接替佛祖之位。
修禅两百载,而后去归墟赴死,甚是可惜,也甚是愚笨。
只是,师兄李仲本就是个愚人。
一个慧心执拗的愚人。
“莫劝了,莫劝了,你劝他回心转意,还不如劝我。”木魁常度邪恶一笑,言道,“待师兄我得望长生,就将李仲打落天门,再打断他的双腿,看他还怎么去寻死。”
姬夏闻言一笑:“师兄所言甚是。”
李仲瞧着二人打趣,心上添了几分宽慰。
“姬夏。”良久之后,他又唤道。
“恩?”
“吾不能伴你入庸城,你可会怪我?”
少年扯着衲衣,笑道:“师兄传我大乘佛法,度我入空门,得以修行延寿,我又怎会怪师兄?”
除此之外,还有同坐观衍道,天门外入定修行,两颗佛果……
“我欠师兄的,已是够多了。”
“况且,若是连区区庸城都不能平,又谈何护岐山九城安平?”
修禅人面有愧意,言道:“中州,多是三教九流之人,吾去了,对你而言,并非幸事。”
姬夏神色一怔。
“教派之争,牵扯甚广。你此去庸城,平乱之后,切莫在城中传道,普度众生之事,须弥山上的老僧自有算计。”
“好。”姬夏略一思索,开口应下。
来日,待他去了西漠,拜见师尊之后,方才能够算作真正的佛祖弟子。
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去操心佛门之事。
“二十年后,吾会去一趟岐山。”修禅人将酒壶中的酒尽数倒在坟前,“师兄能做的不多,只能为你再衲衣染血一次。”
他身为佛祖弟子,一言一行皆要顾及须弥山的声名。
不过,常念既已还俗,倒也不必再讲什么清规戒律了。
他又想起在青潮之上瞧见的那个持斧砍树的樵夫,忽而笑道:“或许,也无需染血。”
他这一生,遇见过很多人。
唯有数人,他看不透。
师尊如来,姬家三祖,皆在此列。
然而,李仲看不透的,并不一定就是称圣入贤之人。
毕竟,天门至圣门,道途长远,他还不能将之窥尽。
况且,五山四海,世人皆知的,只有两人成圣。
一是接风城的那一人,二是骨族的伽罗圣贤。
不过,姬家第三祖手持金刀,比之圣贤未必就会差了太多。
金刀鸣鸿,器上九品。
即便是刀灵有缺,也有八品之境。
而以百家的底蕴,器上八品,也只有寥寥二三之数。
姬夏望向远方,东方浮白,笑道:“师兄,再过八年多,就是我的冠礼了。二十年后,师兄可以不必来,可我的冠礼,师兄可一定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