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此地候着,下月初二,吾会带人再来青山。”
蓝袍人直起身,颇为慵懒地揉了揉肩膀,而后一跃入青潮。
浪潮之间,有一百丈玄龟俯首等候,待到蓝袍人立于其上,方才缓缓向东而去。
苍木望着小主远去,心中生起万千思绪。
小主今日之言,道与他听,又何尝不是道与长生佛听。
入得天门者,灵识可观千丈物,他二人并未施法遮蔽言行,故而某些话也定是入了李仲的耳。
……
日将落,天近黄昏。
良久之后,李仲牵着薛沐的玉手,步步生莲,登上了苍木的背甲。
“回薛家。”他漠然言道。
佳人面若桃花,想来是与修禅人双亲谈的甚是欢喜,却是没有觉察到身侧之人有所异样。
苍木轻唔一声,微微垂首,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周家,将逢大难啊。
……
夜已至,月悬于顶,潮风似鬼哭。
待到苍木驮着这双妙人归来薛家之时,第七岛屿之上,薛成身挂褐袍,提着一个酒葫芦,衣衫染有酒渍,立于高台之上。
身后,薛礼颇有些无奈地瞧着父亲醉醺把酒,又不敢出言阻止。
自登临家主之位后,父亲已有月许不曾沾酒了。
今日,当尽兴。
“爹,姐姐回来了。”
薛成轻唔一声,仰面灌下一口浊酒,再看乘龟的二人,已是缓缓走上了石台。
“薛伯父。”李仲微微躬身,颇有些不习惯地拱了拱手,言道,“吾欲在下月初二与薛沐姑娘结为夫妻,还望伯父成全。”
薛成似是回到了两月之前志不得酬的醉汉模样,面颊微红,挺着肚子,以手指着修禅人的衲衣,大笑言道:“既是提亲,那聘礼呢?”
“爹。”薛沐面有愠怒,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李仲闻言,却是悲喜不显,恭声道:“吾下须弥山之时,以一袭衲衣藏了经文三千卷。吾知伯父有心立学堂,就以三千卷佛经为聘,日后,凡是入堂弟子,皆可修禅度己。”
此一言出,薛成酒劲已是去了三四分。
他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修禅人,淡淡地道了声:“不够。”
薛家立学堂,海域百家皆不肯出力。
可待到这一尊长生佛献经三千卷,可就由不得百家耍心思了。
只是,此等福泽千秋之举,后人铭记的终究会是长生尊佛常念献经三千卷一事,而那些薛家藏书,在这经文面前可就不值一提了。
李仲捐书,为的是后人得以观经有感,立寺建庙,雕像刻佛,焚以香火,供以虔诚。
中州七十二城,三教九流并起,所以佛门避开此地,遣佛徒常念携经而来,意图在这一隅之地弘扬禅道,普度众生。
这三千卷经文,非是聘礼,而是佛门之礼,是天下之礼。
故而,不够。
修禅人慧心通透,自是能明悟到这一点。
“吾会在李家青山上修葺一间陋室。”李仲微微抬起头,言道。
修一陋室,以藏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