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姬玄感携姬恬拜访了姬子大人,半日之后二人自帅者屋内走出,神情皆略有些不自然。
“叔父,吾等该归家了。”
姬恬略叹一声,此行是为请姜氏仙童登上岐山,也是为了同姬子商榷日后的谋划。
而今,姜氏仙童之事,虽不尽如人意,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于姜子期而言,姬玄卿显然要比家主一脉更得信任。
姬玄感轻唔一声,也不多言,拂袖而去。
他与家主、姬子皆是同父共母的兄弟,自是清楚二者的为人。
姬玄皇为了岐山大业,可倾之手段,不顾正邪,可谓有皇者决断之风。
而姬玄卿乃是剑者,提剑三尺,正身明心。
姬家与姜家本就是旧故,在姬子尚未入天门之时,病公子还曾救过其性命,因而姬玄卿尽管没有阻止仙童登岐山,却也将之托付给妻子护佑。
他不得不承认,家主让仙童入岐山,算计颇多。
而今,姬家处于虎狼环伺之内,姜家未免就没有虎狼之心。
姜家的长者也有心让姜子期于中州行走,毕竟一辈子于蛮荒山野间守墓,也不是什么出路。
岐山洛水,风雨欲来,或许姜氏一脉也能在其中讨得些好处,遗泽后人。
而还有什么遗泽,比得上中州的一二座城呢?
“阳关南墙修缮,尚需月余,此一路北归,怕是不会太平。”姬恬跟上了姬玄感的步子,自语道,“虽说吾二人有刻意隐藏行踪,可也难免被人推算出行迹。”
“依你之意,当如何?”姬玄感问道。
姬恬乃是长兄子嗣,即便是幼子,也未必就没有登临家主之位的机会。
故而这一路南下,姬玄感一直试图将自己生平所悟的道理说与姬恬听。
他游离红尘,蹉跎半生,未曾有过子嗣,与姬恬短短十余日的相处,倒是对这后生多了几分亲近。
姬恬微微垂首,低声言道:“借南军三千,领兵北上。”
此言一出,姬玄感顿觉荒唐,忽而对这侄儿生出了几分不满。
不过,他活了小千年,却是不会在面目上表露出内心所想,只是淡淡又问了一句:“三千甲士,可够了?”
姬恬微微仰首,言道:“而今,骨族白起差些就要身死,白冷已魂归天门,白次被困于阳关囚牢,短期内骨族并不会在意吾等修为浅薄之人。小侄以为,只有百家皇朝才有这份闲情来寻吾姬姓一脉的麻烦。”
“你想借南军之名,以镇宵小?”姬玄感侧身,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姬恬。
这后生,竟是将皇朝也一并算计到了。
“然也。”姬恬面色谦逊,恭声言道。
只是,姬玄感略一摇头,思绪良多。
皇朝子弟,若是生于帝王家,多少都有些傲气。
姬家嫡脉公子,规矩甚多,他们自幼在岐山草堂里听长者教诲,平日里多是谦卑恭顺,谨言慎行。
可一旦出了洛水岐山,由于压抑过久,有时反而会比某些皇朝子弟还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