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期无奈一笑,抱着孩儿缓步走到床边,望着入睡休养的叶长青,言道:“遇上吾,算是你命数不赖。”
姬玄卿提剑斩长生之后,又将叶长青扣下,百家定然不会罢休。
而人族内斗,涉及长生者之生死,向来都会有接风城的人出手干预。
不过,他与姬玄卿也算是旧识,自是清楚以姬子大人的为人,即便是对于杀人一事藏有私心,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他乃是姜家嫡脉公子,本不必去趟这浑水,百家也好,皇朝也罢,甚至是骨族,百年内皆不会与姜姓一脉的守墓人作敌。
不过,既然他身在阳关,日后又要入中州寻佳人,就免不得要与这些虎狼互相算计。
“吾信得过玄卿,也信得过轻衣嫂子,只是,颇有些信不过岐山上的某人呐。”
这位位列公子榜上第三的病公子,此时忽觉困乏。
“喊打喊杀了一日,终是清静了。”
然而今晚,他的栖身之所,却是被人占去了。
……
阳关某座高阁之上。
一袭紫袍立于夜中,身后是一脸玩世不恭面相的白袍人。
“何时动身?”三皇子虞归晚头枕双臂,背倚木柱,正色问道。
月色皎洁,树欲静而风不止。
姬玄卿手撑栏杆,闭眸言道:“或许三五日,或许三五旬,又或许,再过上三五月。”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阳关南墙就该修缮周全了。不过这几日内,或有老友前来,问吾讨茶喝。”姬子大人微微仰首,望向南面,夜中灯火亮若白昼,有将士正在卸甲搬砖、负刀填土。
“南境边陲之地,多的是好茶。”虞归晚颔首一笑,言道,“只是,军中浊酒无多,你归去之日,切莫忘了向皇朝百家讨要些。”
四方边境之军伍,日常所需之物,皆由百家皇朝供给。
此条,乃是那一位定下的规矩。
姬玄卿身为南军帅者,若是启口讨要,哪怕百家之人再不喜姬子大人,也不敢克扣物什。
“叶长青,你又准备如何处置?”虞归晚今日得见大祭司魂不得入天门的一幕,已然猜到了一二叶家之事,
叛族之罪,一旦落实,无需那位出言,接风城的诸位阁老就可为之定罪,当夷平月中城叶姓一脉。
只是,姬玄卿,又或者说是岐山上的那一位要算计的,可不会只是区区一个月中城叶家。
“就让他在这阳关养伤,待他伤愈,就任之归去。”姬玄卿似是并不在意此人。
“如此一来,百家或生嫌隙,骨族也难以信任此人,不过,小人行事,不择手段,还需提防。”虞归晚似是有些不放心叶长青,毕竟,卖身骨族而入得天门者,皆是人族败类。
姬玄卿并未作答,而是静静瞧着被毁的南墙,一时静默。
“今日,你若是杀错了,那又当如何自处?”忽而,三皇子侧身问道。
姬子大人负手而立,一袭紫袍沉浮于夜中,似是长剑出入剑鞘。
“吾出剑,从不论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