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微微仰头,那一抹轻蔑的笑意,让人生怜。
多年以前,他逢人对剑,未尝一胜,然而,昔日败者今朝已然入得天门。
入得天门之后,妻亡之日,他于坟前栽下枇杷,悟得异象“倚天须长剑”。
自那一日之后,他与人对剑,未尝一败。
今日,他败在姬玄卿的木剑之下,倒不如说是败给了接风城的那一位。
败在圣贤手下,并不丢人。
可败在入天门两百载的小儿手下,却太过荒唐。
“姬子大人,可否拔剑一观?”
先前,姬子玄卿给了他一剑的机会。
可叶长青是何等傲气,同为长生者,同是修剑人,他今日一退,日后又如何顺之剑心?
况且,他不服。
皇朝百家之人见此,皆不敢出言,哪怕是周武王也闭口不谈两位长生者之间的博弈。
今日,阳关城破,姬玄卿罪责难逃,可这叶家双祖,只怕要遭牢狱之灾了。
直到现在,众人也摸不清二人临关的目的。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这等知天命者能够妄加揣测的。
山顶,姬玄卿略一思索,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在场看客这般多,若是不来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岂非对不住这天时人和?
“既是如此,你可瞧好了。”
姬子大人一手握剑鞘,一手抽剑而出。
一剑出,鞘中再生一剑。
风起,黄沙漫天,阳关残破,夕阳斜照,荒芜之地,一缕孤烟升起,似一笔肃杀,添于画中央。
异象,大漠孤烟直。
这一次,他只抽了两柄剑。
一剑大漠,一剑孤烟。
叶长青收敛神色,轻吐一口浊气,他固执地将两截长条接在一起,以气力将之并作一剑。
长条有灵,微微颤动低吟。
老头子的铸剑术算不得上乘,这柄剑出炉之后,未有胜绩,饮的皆是叶长青的血。
待到他入得天门之后,长条得仙气贯体,这才一跃而入剑器王者。
可即便是如此,在一众长生者的佩剑中,长条排名也算不得靠前。
百丈青衫人立身而起,闭眸提剑。
叶长青也闭上双眸,横剑于胸,大喝道:“倚天!”
若被斩去六寸,那长条又如何称得上长条,那倚天须长剑,又如何称得上倚天?
姬玄卿信手捏起一柄大漠丢下,只见黄沙漫天迷人眼,风云吞吐尘土,有一道剑气自云端垂落,借南地之荒芜,予来客以锋芒。
叶长青自知身受道伤,恐难挡下这一式剑法,于是毅然迎身而上,欲以己身化剑,剑不折,而身不死。
乍时,一袭青衫傲立于砖石之上,似新剑出炉。
大漠斩于其上,风沙卷起林木黄土,肆虐百余丈。
只是,青衫退了三步,衣袍挂红,却仍挺立不倒。
而后,众人瞧见叶长青人剑合一,自下而上,一飞就是数百丈。
待到新剑临至身前,姬玄卿这才不慌不忙地捏住孤烟,将之丢下,却未能丢在长剑破空之路上。
在这之后,姬子大人将剑鞘横于胸前,“倚天”剑势似是山岳撞怀,令他退了半步。
“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