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感,姬玄感,你不去聆风赏月,不去观舞听曲,却是来到这兵戈之地,言不由衷,行不由衷,又是何苦哉?”
姬玄皇定是对他有所图谋的,或是瞧上了姜家的长生者,或是瞧上了他与那一人的子嗣。
只是,传闻这位姬家之主谋略过人,为何遣一位不善行此恶事的姬玄感赶赴阳关呢?
莫非,姬家真的是无人可用了?
姜子期摸了摸孩童的脑袋,忽而长叹一声,红着眼说道:“儿啊,爹爹没用,怕是不能带你去寻娘亲了。”
孩童紧紧攥着白玉簪子,痴痴笑道:“娘亲,娘亲。”
姜子期见此,胸口隐隐作痛,恨自己无能,恨世道不公。
“爹爹死了倒也无妨,只是可怜吾儿一人存世,余生凄凉。”
“爹爹,爹爹。”孩童抱住姜子期的膝盖,忽而哇哇哭啼。
姜子期将之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孩童的背,坐望北方,不觉泪湿衣襟。
“儿啊,吾会托付玄卿伯伯,将你送去阿嬷那里。北方有虎狼,专吃婴孩,儿去了甚是危险。”
孩童奶声问道:“那爹爹呢?”
姜子期将头靠在孩童的背上,深吸一口气,决然言道:“爹爹去寻娘亲,爹爹保证,会带娘亲归来蛮荒,与吾儿一家团聚。”
“我不要离开爹爹。”
幼子哭啼啜泣,父者哀声无力。
姜子期又何尝不想与儿共去中州,只是,如今世道颇乱,贼寇横行,他尚且难以自保,又凭何携子同游。
若是途上出了什么差池,来日魂去地下,他也不会安宁。
良久之后,背后传来布履踏地的声响。
“姜公子,方才姬恬言语有失,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青年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却不再有亲近之意。
姜子期回头,瞧着这一副俊俏的皮囊,却生不出厌烦。
“罢了。”他抚着怀中孩儿,似哭似笑,言道,“四海五山之内,对于护佑吾儿一事,有心且有力者,也唯有姜姓一脉、姬氏一族了。”
孩童或许是哭啼倦了,已然沉沉睡去。
“三日之后,吾会将孩儿托付于你,岐山之上,玄卿之兄弟的为人,姜某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谁家又没有几个心术不正之人呢?”
姜子期垂下眼皮,轻哼着山野之地的曲子,缓缓睡去。
日光和煦,冬风微寒。
姬恬没有应答,只是面无悲喜地望着这一对父与子,似是有些明白了父亲遣他来此的苦心。
“……
今儿个日子好啊大爷我要下山
山下的婆娘美呀山下的醇酒烈
再美美不过青阁女啊大爷我去北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