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者,圣人闭关未出,阁老难断此事。困敌于牢狱之间,三五百年,恐生变故,不如携二者之尸体,登城接风而受功,吾等与三万弟兄分之功禄,南军声名传之五山四海,诸位以为如何?”
原先,金胖子阵前之言,颇提士气,卒者抛却生死,摆阵阻长生。他身似山岳,护下石屋,血染金袍,几近垂死,令甲士为之侧目。
甚至,虞归晚也心生愧疚,觉得自己错看了这位南军副帅。
然而,金胖子道出私心,想保下白冷二人,以此入阁,却是惹得众人不快。
固然,杀一二长生人之功,差之生擒长生者远矣。可金胖子将之尽揽,吃相却是颇有些难看了。
中州七十二城,多是平民命贱之地,权贵当道,白丁难有出头之日,故而他们提刀披甲,投军杀敌,以求功名。
南军之帅者姬玄卿,乃是四方之帅中最得军心者,只因姬子大人赏罚分明,军中无贵贱。
可今日,金胖子之言行却惹了众怒。
三万士卒,为摆阵“青山”,人人咳血,千百将士昏厥未醒,恐有跌境之险,凭何就被你一人夺去了功勋?
只是,他们身为卒者,敢怒不敢言。
不过,虞归晚与金正臣同为副帅,理应站出来指责一二。
而他所言,也确实有理有据。
“喏!”士卒皆大喝道。
此地从军之将士,何人不想南军声名远扬?三万南军将士斩长生一事若是传了出去,日后,他们归去故土,只凭这一身甲,就能让那些权贵之人不敢造次。
“虞兄,吾有苦衷不可言。”金胖子自觉言语有失,苦笑道,“人,毕竟是我阻下的。”
虞归晚背对着那一袭宽大金袍,正色言道:“既是如此,两位长生者之功勋,金兄取其一,诸位弟兄再分其一,虞某就不求有功了。”
弦声凄切,闻者泪目。
乍时,群鸦飞上枝头,乌羽蒙白雪,三五马儿树下长嘶,头生双角。
千载之前,他上岐山之时,有一老叟正举斧砍树,对他笑言道:“福祸相依,此行中州未必就不是汝之幸事。待到乌鸦白羽、马头生角之时,你就可以归家了。”
道法成,则万事成。
于是,虞归晚在岐山之上修道数百载,悟得异象“乌头白马角。”
白冷、白次颅内幽火近乎熄灭,自知接不下这一式长生道法。
群鸦啼叫,雪漫山野。
马生双角,似是麒麟。
四灵山麒麟一族,金者为皇,善修体术,代代皆有。玉者为帝,善修道法,万千载出一人。
“吾只杀一人。”虞归晚肃然言道。
姬家与骨族之仇怨,唯有一方夷族方能罢休。三皇子入岐山为质子,却并未受到欺凌,反倒是有一老叟日夜教他诵读圣贤书,教他识百家万法。
今朝,他杀一位骨族长生者,是为了偿还这一份恩情,也有私心作祟。
不过,若姬玄卿醒转,怕是这二人都得命丧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