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名下也无一隅封地,只是借势午庚商盟,这才得到了长乐、未央、久安三城的支持。
“权同九卿,一城封地。”子邡呢喃了一声,浅笑道,“齐回,你的夫子之位,有着落了。”
然而,齐回却是微微蹙眉,道出了自己的忧虑:“大商十六城皆已有主,取一,势必会得罪人。”
商皇子辛残暴无道,但不是一个庸人。
子邡步入知命之巅,是该封赏,但赐一城之地却是过于厚重了。
三公九卿,王侯将相,皆有封地食邑。
偌大的大商疆土,三千年来,被历代皇主封的封,赏的赏,已无闲存之地。
所以,商皇提了“任取”二字。
既然已无闲存之地,那么你就去夺、去抢吧。
可子邡势单力孤,麾下无将士兵卒,又凭何去争抢?
然而,子邡似是并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道:“那有何妨?吾之三尺剑,已经许久不曾沾血了。”
齐回见此,也不再规劝。
文人自有傲骨,子邡初入知命之巅,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他可不能扰了兴致。
再者,子邡也不是鲁莽之人,背后定是有什么倚仗。
否则,商皇又岂会赐下一城之封赏?
要知道,太子妃文戚所在的文家,老祖文丁也是皇室宗亲,修为并不逊于子邡,可文家在未央城却只是一个小氏族,并无食邑封地。
彼时,张让缓缓走到了亭台外,对着子邡躬身一礼。
子邡并没有回礼,而是先问了一句:“张大人,金书呢?”
“皇主口谕,没有书于纸上。”
“那么,金令呢?”
张让再度低头:“老奴半途折返,未入朝歌,金令不在我的手上。”
子邡冷笑一声,拂袖背身:“那只能再劳苦张大人去替我取来了。”
张让双腿微屈,再度躬身,额头贴地:“子邡先生,莫要为难老奴。”
姬夏瞧见这一幕,微微蹙眉。
他算是看出来了,商皇子辛只是丢了一个口头上的封赏,一无金书,二无金令,子邡单凭口谕,名不正,言不顺,可夺不了城。
“子辛,他这是在以我作刀啊。”子邡走出亭台,俯下身子,抓了一把黄土,将之放入袖里,忽而又抚掌大笑。
“若取止戈,因颜先生和崇侯的恩怨,老师定会倾力。若取长乐、未央、久安,因皇权更迭之争,子辛多半会遣来一支人马。”子邡喃喃自语道,“麻烦啊。”
朝歌夫子崇侯虎,本名是崇虎,多年前本是八皇子子辛的幕僚,因参与昔日皇权更迭之事,被封为崇侯,所以世人皆称之崇侯虎。
崇侯虎的封地是止戈城,子邡若是有心取之,季路、颜幸两位先生定不会坐视不理,再者,一众草庐学子,包括麾下六百听泉骑的姬夏也都会成为他的倚仗。
可这样一来,势必会得罪商皇一脉的人。
他不惧子辛,却要为诸多师弟们考虑,草庐学子皆是心存抱负之辈,可不能因他一己之私断送了前途。
至于长乐、未央、久安三城,他也不会去。
他贵为皇室宗亲,掺和皇权更迭之事,本就是大忌。
更何况,在他看来,子辛、武庚皆非明主,不值得他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