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夜,天狗吞月。
同往常一样,寿康宫各殿早早就熄了灯,这里住的都是先帝爷的一些尚存在世无子女嫔妃。虽然这几日因晋王的婚事,皇宫里热闹非凡,可是这些热闹和她们这些人未亡人有什么关系呢,倒还衬的她们凄凉无比。虽说是太妃太嫔,看似尊荣,且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几堵宫墙就将这里森森严严的与尘世隔开。若不是宫规严令不可自戕,真真恨不得一碗毒酒三尺白绫了却了这一残生,还能落得个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省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无望岁月里苍老了容颜。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幽幽长长的怨叹,在黑色的寿康宫里回荡。临睡前,老太监在自己的小屋里提了盏菜籽油灯前往后厢净房,人老屎尿多,真是自己都厌恶。老太监佝偻着身子,苍白枯槁的手背上虬扎的青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狰狞,如一只只挣扎求生的青蝉。
“老了,老了……”老太监小声自嘲着,提着灯颤颤危危地往后厢走去。许是没了油的原故,走到半道儿灯就熄了,老太监只好凭着记忆摸索着往前,黑暗中,隐隐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慢慢地声音渐消。
到了后厢,老太监咳了两声,然后驻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看了一会儿,老太监终于找到地方,就赶紧推门进去,并又关上门插上门栓。
只是这一进去,便没再出来。
……
高大同静静站在夜色里凝听着所有异常的声音。夏禄喜带着内侍悄悄的扑向净房,将净房团团围住,静待。半个时辰后,高大同点了点头,一个内侍上前用刀尖挑开门栓,推开房门,点亮火折子,与预想中一样,此时净房里空无一人。
由此可见,这方寸之地必有机关门户,于是几个人在墙上,地上,各个角落仔细搜索着。
突然有一异样跳入高大同眼中,高大同凝目注视,见一处墙上的青砖花纹似乎与其它的略有差别。高大同走了过去,举起火折子对着青砖细致分辨,又用指尖描绘花纹,感受着指尖所触及的地方细微的差异,忽然他往一朵花蕊中心重重按下,青砖应手而塌,露出一个铜制圆环。
高大同想了想,挥手招了夏禄喜过来,低低说了两句,夏禄喜点点头,示意的内侍们全都离开净房,自己也退到房门处守候。
“少监,为啥让我们都出来了?”内侍甲悄声问道。
夏禄喜瞟了他一眼,“累赘!”
“……”
高大同见房中无人后,便勾动圆环,只见地面上悄无声息的露出一个黑森森的洞口,洞口处有石阶往下延伸,高大同脸上露出一种果不其然的笑意,然后毫不犹豫闪身而进,当他的身影刚没入洞口时,地面便又重新合上洞口。
高大同拾级而下,地洞极深,约摸走了三十多个石阶方才到底,与石阶相连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向未知的前方,单边壁上三尺高处每隔一丈便插着一支小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