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略显得意的介入道:“行了行了,这些事务岂是你等可以张口就来的。事关康国相爷以及蔡相公,以及几大军系的平衡问题,纵使是老夫每日皇城行走,也未必知晓其中奥妙。”
又瞅了张子文一眼,“你喜欢白日做梦,最是不该听这些。赶紧回去踏踏实实从蒙学读物念起吧,另外多学点礼仪,要是有机会,老夫真相当面问问你父亲,是怎么行的教育之道。”
“你应该不会想当面和他说这事的。”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油嘴滑舌之辈,既不喜欢老夫的词就赶紧离开,莫要惊扰大家鉴赏。今日整晚,弹唱的都是老夫的辞你不知道吗?”
周邦彦极端不耐烦的模样摆手。
张子文迟疑了一下起身道,“四九我们走吧。”
台上那名姬注视着张子文单薄的背影,还是觉得这人胆子太大了些,敢在这里公然得罪周邦彦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往后恐怕有他受的……
回家的时候专门看了一下,老爹的书房亮着微弱的灯光。
张子文便故意推门进去了。目的是故意听他几句牢骚和叫骂,其实被骂是好事,能尽快的适应了把“父子关系正常化”。
晚间能遇到这家伙来请安,倒也让老张头满意,便也懒得多骂了,只随意唠叨了两句便摆手道:“好啦好啦,此番算你小子机灵,老夫便少骂你两句。”
嗯,果然是个不错的开始。
正在这时,外面有管家的声音:“老爷,唐恪大人求见?”
张子文便躬身道:“爹爹既有事,儿子先告退。”
老张却哼了一声,“反正你又没事,那便留下。你恪叔多智多谋,从江东转运判官任上刚进京,述职完毕又要离京,你既有学习心思,便多找他请教,对你终身有益。”
说话间,进来个三十多的儒雅文士,见礼道:“拜见恩相。”
绝对没跑了,老张头真的就是大宋枢密使,位极人臣的张康国。
关于唐恪,历史上这人是个多智多才也相对正派的人,靖康后做到了宰臣。但官小时能出众,不代表就能做好宰相。就像刘邦说的,有些人带兵越多越好,而有些人摊子大到一定时就凌乱。所以唐恪最终没什么大作为。
却是真没想到,他是康国老爸的门生?
“见过恪叔。”
“衙内客气了。”
唐恪微笑着,但反应一般,像是应付一个不看好的败家子。
这也无所谓,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白身幕僚,乃是正统的哲宗朝进士。现在从江南东路转运司判官任上回京述职,再放出去的时候就近乎封疆大吏了。
这应该就是他抱张康国大腿的缘故,蔡京系太复杂,吃相太难看,类似他这种洁身自好的人看不上。又必须朝中有人才好做官。
江东转运司是“副省级”机构,宋代判官一般是某部门做主的人,所以他是转运司里的部门领导(副厅级)。再放出去一般转运副使起步,正使也有得谈。
就看他对张康国有多重要。要拿到正使位置不会简单,因为对蔡京没好处他凭什么松手?必然需要张康国在军政上也为蔡京开后门,这叫博弈和妥协。
如果只想拿到副职则只需脸皮厚些就行,张康国带着他去蔡京府上吃顿饭就能搞定了,副使分量低些,蔡京现在又反对者众多,所以老蔡八成不会为这点小事剥了张枢密面子。
他们又怎知道,某败家子这一瞬间已经把两人的心思、前世今生,甚至是将来想了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