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敌以宽,”霍启明冷笑道,“跨海而来之倭兵,亦是百战之贼,别以为外藩蛮夷就不堪一击。咱们若是坐视其侵吞新卢,接着定然是祸及营州。彼入侵新卢,实乃意在中国。如若咱们坐视不理,难道等着倭人一直杀到燕京城下?”
“倭人真的有这个胆量,敢犯我境?”卢弘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定倭军只有吞并新卢之意,并不敢越訾水而西。新卢君臣眼见亡国在即,诳咱们出兵救之罢了。”
“问一问新卢海商,不就知道究竟了?”霍启明瞅着他道,“卢相也是个知兵的,岂不闻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
“得是,”卢弘义点头,“马上教营州、海津等处,立即打探消息报来。”
“不管那倭军是只有吞并新卢之意,还是妄图中原,这事都得先往后放一放。”靳衣真的着急了,“上皇遇害,南征非但为进取,亦为复仇雪耻之战。无论如何,不能再拖延!”
苏崇远也点头道:“如今民夫辎重钱粮等,俱发南面,大军一旦掉头北往,大费周章,极耗民力。往后再欲竞争中州,定然是难上加难。”
“先不论燕京安危,哪怕是营州陷于兵事,咱们都没了争夺下的本钱。”霍启明觉得与这干不懂兵事的文臣议论起来十分费力,他果断道,“军政者,都帅专决,咱们快马急报南面大营,由郭帅定夺此事。道就先往西苑去了。”完不顾众人面色,大步出了政事堂,“耿冲,备马!”
几个宰相面色难看,礼部尚书王行严问道:“几位相国,咱们坐等都帅回书么?”
“本官要给元相写信,”靳衣突然道,“教他立即赶往新卢,与倭国议和!”
“议和?”宋鼎臣皱眉道,“眼下议和,必定要裂土分疆,那新卢君臣岂会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靳衣面色凶狠道,“先安抚住他们,就此为权宜之计,往后必定会助其收复失境,总之,务必要将议和之事办妥,再送新卢王返国。咱们眼下决不能分兵北面。”
“有理,”苏崇远也点头,“咱们以上国使者之尊,令两国先行罢兵,分地而治。靳相此议,甚为妥当。至于将来,若形势有变,咱们再做计较。”
“既如此,本官这就给元相写信过去。”靳衣马上提笔写就,将书信封蜡插羽,吩咐丁队队监向胜进来,教他立即遣人五百里急递沈阳。
向胜才出去不一会,议政院常侍乔如思匆匆进来。苏崇远觑着他问道:“乔常侍所来何事?”
“此为朱仆射所书,要呈与苏中堂。”乔如思递上一张纸片过来。
苏崇远接过一瞧,上面只有一句话:“南面收兵,东救新卢,火速!”
靳衣致书元珍农之时,霍启明赶到西海池,一面与于贵宝、安金重,以及留守枢密院战训司的向祖才等商议,一面也遣传令兵,快马急报馆陶大营。
司庄大营之内,此时却是一派喜气欢腾。魏军顿丘守将时仲玉率领着约三千战卒,弃城北来反正。郭继恩亲自相迎,笑问道:“前番大战,为何不见时都尉来也?”
“彼时人被那梁佑延吩咐,留守汴梁。”时仲玉三十四五岁模样,身形壮实,面色沉静,“魏县兵败之后,人才得了军令,渡过大河赶往顿丘布防。”
“时都尉刀术出众,勇悍无匹,中州军中大大有名。”羽林军第三师点检骆承明打量着时仲玉道,“往后咱们为军中同袍,得空倒要向时兄弟多多讨教。”
“哎”郭继恩连忙笑着制止他,“你这就想要把时都尉给挖走?告诉你,不成。”
骆承明见计谋被识破,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再出言争夺。郭继恩瞥一眼跟在自己另一边的羽林军第五师点检石忠财,笑着吩咐道:“五师第三旅检校副巡检杜屹,转迁二旅旅监。以时仲玉时都尉为三旅巡检,另,该旅一团团监张烁,擢为三旅之副旅监。与时都尉一道北来的伙伴们,也都分别编入各师效力。”
他又示意谢文谦:“监军司可有异议?若是没有,就钤令发咐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