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恩等人出了承门,仍由舒金海等人护卫着,往西至军营,然后先至监军司。谢文谦、安金重、郭继骐,以及跟随郭继恩返回的林文胜等人都在此,见郭继恩回来,俱都抱拳见礼,向他道贺,又有些好奇地瞧着默默跟在他身后的许云萝。
郭继恩坐定之后,于贵宝摘下幞头,叹气道:“这番是卑职行事孟浪草率,险些误事。如今已无颜面继续执掌监军之事,老夫决意辞官谢罪,还望统领允准。”
众人都大觉诧异,郭继恩接过宋庭耀奉上的茶,含笑道:“于监军,这又何必。人总有料事不周的时候,若出了岔子便要辞官,则咱们也都不用做事了。明了罢,于将军是以为本帅有借重王室以壮自家声威之意,是以由着元公靳公等大办郊迎之礼。你这念头,全然想错了。家是家,咱们是咱们,这是两桩事,绝不可混为一谈。”
他放下茶盅,继续道:“从东都救人回来,自然是为了占住名分大义。若是至尊被魏王所害,则咱们在燕都新立子,以延国祚,这个不消了,大家心中都明白。不过,即便益王登位,本帅也不会还政于子。光阴易逝,岁不我与,将来咱们还要克复中原,驱逐虏寇,多少雄图大业,岂能倒持太阿,授人以柄。众位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接着干自己的大事。”
众人都连连点头,于贵宝欲言又止,郭继恩笑道:“罢,于监军还有什么疑虑,都出来。”
“是,卑职便是有些不明白,”于贵宝瞅着许云萝,斟酌道,“制将军为何执意不愿尚主?此事于主帅,于咱们燕镇,都是一桩大大的好事。卑职也瞧出来了,景云公主有维持帝室之意,可是她若嫁给了主帅,将来再生下娃娃,心思必定又不一样了。弟弟再亲,总没有儿子重要罢?”
众人都笑了起来,已经成家的男人们都露出赞成的神色。安金重瞧出端倪,开口道:“或是主帅另有心爱之女子,不愿意公主所出接掌神器?”
“王者岂可困于私情,”于贵宝不赞成道,“若尚公主,可消旧臣疑虑以为助力,于主公乃有万般的好处。至于将来,立储之事,主公自有决断也。”
“我对公主无有半分的兴趣,所谓尚主之事,往后谁也不许再提。”郭继恩淡然吩咐道,“再一遍,家是家,咱们是咱们,一定要分得清楚明白。”
众人悚然一惊,连忙都抱拳称是。郭继恩又安抚于贵宝道:“于护军自出掌监军司以来,处事皆当,今日之意外,不必介怀。往后本帅还有重任托付于你呢。”
于贵宝正不自安,听了这话也是松了口气,抱拳笑道:“既如此,卑职也就厚着面皮,仍然为主帅出力便了。”
郭继恩便起身道:“其他的事,今日不议了。本帅先回去歇息。告辞。”于是领着许云萝出来。林文胜跟着过来禀道:“卑职这就回南苑去了。”
“先回宅去会会嫂夫人罢,”郭继恩笑道,“咱们出来一月有余,她必定是想念得紧,回去罢。”
“是。”林文胜也笑了,他想了想又向许云萝抱拳行礼,这才匆匆出了监军司院门。
许云萝跟着郭继恩往统领署而去,路上她问道:“似乎大家都希望你娶了公主殿下,为何将军却不愿意?若将军娶了公主,她想必也会对你放下防备之意。”
“方才不是了嘛,我不喜欢她啊。”郭继恩扫了她一眼。
“哦。”许云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进了统领署节堂,傅冲已经在此与众人话,陈光义、杜景旺、樊振海等见到郭继恩进来,都是鼓掌欢呼,很是兴奋,又好奇地瞅着跟在他身后的许云萝,流露出惊叹的神色。
陈巧韵也好奇地打量着许云萝,却听得陈光义笑道:“制军可算是赶回来了,在东都做下好大事情!却不知有没有给咱们带回来什么好玩的物事?”
“哪有那个空闲工夫,”郭继恩摇头道,“这般凶险之事,平安归来已是大幸,霍真人还折了心爱之人,起来,其实甚为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