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冲笑道,“元公给学生们讲授经史,周廷尉则讲授刑统之学。闲暇之时,元公便与庄山长议论学问,时常还会争吵不休。”
郭继恩闻言点头,又沉吟道:“陈典书,你随我过来。”着又转头往议事厅去了。
不过一会,这几人先后来到议事厅。郭继骐瞧见陈巧韵望向自己的眼神亮晶晶的,便对她微微一笑。陈巧韵连忙又低下头来,预备记录。
郭继恩吩咐几位坐定,又教舒金海和程山虎都守在门外,这才慢慢道:“真人既回,本帅要离开燕都一趟。中军各师,众位都要心看住了。自然,我也不会马上就动身,明日骆点检从西郊过来,我还有吩咐。”
几人都点头称是。谢文谦便问道:“统领可是要去巡阅各师?会往营州去么?”
郭继恩缓缓摇头,慢慢道:“魏王已将子挟裹至东都,我估摸着,他与徐家在淮东还会有一场大战。若得胜,则回师之后必定会废帝自立。至尊与诸王,想来也只有这两年的日子好活了。”
见众将都安静听着自己话,他便继续道:“是以本帅将会秘密潜往东都,设法解救一位皇子出来,送至燕都,以备不测之事。”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不能置信地瞧着他。连陈巧韵也惊愕地抬起头来。谢文谦着急道:“你不能去!如此凶险之事,如何能主帅亲往,另外遣人去办,也就是了。”
“不,”郭继恩摇头道,“此事须得我亲自去,才能办成。别的人,不行,哪怕是霍真人,都不校”
“属下有一事不明。”安金重插言道,“若魏王自立,则主帅不可以么?制将军英明神武,手握雄兵,据有燕州营州两镇之地,不进取下,便是自保,想来也是不在话下。眼见朝廷气数已尽,况且神器贵重,主帅又何必假手他人?”
郭继恩摇摇头,转头望向于贵宝。
于贵宝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沉吟半晌,揣测着郭继恩的用意,然后慢慢道:“此事也不是不可,只是须得万分谨慎心。若能救得一个,自然是好。若是实在艰险,也就罢了。总之,统领务必以自身安危为要。此外”
他眼神发亮道:“卑职还有一个提议,最好是还能解救一位公主出来。那就是再好不过了。然后,统领将其娶之,则于大义名分,就更为契合也。”
“异想开,”郭继恩不禁失笑,“救出一个已是极难,还要去多救一个女子,更是难上加难。到了东都,再见机行事罢。”
他着神情严肃起来:“此乃机密之事,几位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几人连连称是,跟着郭继恩一道出了议事厅。只有郭继骐留在最后,他想了想行至桌案前对陈巧韵道:“前番书信,继骐都已收到。虽是不曾回书,娘子关切之意,继骐心中尽知之也。”
陈巧韵连忙起身,声道:“不敢,既然公子平安归来,奴婢也就放心了。”
厅内一片静默,两人一时无话。陈巧韵觉得有些尴尬,便搜寻着话题道:“如今公子既回,可曾见着了楚家娘?”
郭继骐轻轻摇头,无意识地拿起镇纸:“世间不如意事,十居七八。就算是见着了,又能如何。”
两人一道出了议事厅,却见亲卫营的军士们正在点亮庭院之中的石灯笼。夜幕降临,灯火辉映,陈巧韵想了想问道:“公子可愿意在这边膳堂一道用饭么?”
“我是无可无不可的。那便一道过去罢。”两人于是同往东路院子而去。陈巧韵又起曾经跟随郭继恩同去观看白家乐班演出之事,轻声笑道:“想必霍真人从营州回来,这燕都城中最开心的人,就是白大家了。”
久违的笑容,令郭继骐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他深吸一口暮春的青草气息,仰头望去,夜空高远,云淡星疏。
“陈典书。”
“啊,婢子在的。”
“大兄有没有跟你,你笑起来很是好看?往后你应当多笑一笑。”
陈巧韵面色微红,幸好夜幕里郭继骐未曾察觉。她心下涌起儿女的喜悦之感,却又轻声道:“制将军是铁石心肠之人,对这些事情,那是全然不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