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公稍安勿躁,还请坐下。”郭继恩沉静道,“表可以上,兵,却不能发。”
见靳衣怒视自己,郭继恩轻笑解释道:“集兵备粮,非一日可成。靳公你信不信,若燕州军果然发动,未出河北之境,则子必定被害,就连诸王、后妃等,料想也是性命难保。”
靳衣默然无语,良久长叹道:“早知有今日之祸,当初老夫就不该离开西京哇”
楚信章见其热泪盈眶,忙劝解道:“靳公且放宽心怀,幸得当初你来了燕都,否则遭遇今日之事,何其惨伤也。人在,则事尤可为!”
靳衣轻轻摇头:“主辱臣死,本分事也,靳某岂是畏死之辈。”他拭去眼泪,又瞪着郭继恩道,“制军既不发兵,还上什么表?”
“上表斥魏王之非,乃是表明燕州态度,以昭告下。”郭继恩正色道,“这道奏表,一定要上,而且要快。上了这道表,魏王才会有所收敛。只是咱们不能发兵,一旦动武,那就是至尊的催命符!”
他转头吩咐傅冲:“现在就写。”
靳衣静心细思,也不得不承认郭继恩所言极有道理:“老夫心乱失了方寸,还是制将军见识得深。只是,上表之后,咱们又当如何?”
“不如何,照样理事、练兵、上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郭继恩往椅背一靠,洒然笑道,“靳公还请回衙罢,不必心焦。万事,皆有转圜余地也。”
见郭继恩下了逐客令,靳衣虽然还想留在此处继续商议,也只能先按下心中不快,怏怏告辞。郭继恩便目视解志兴、张良臣:“你们二位,一个携书往西京,命进奏院诸人全部撤出,返回燕都。另一位,往东都送奏表。谁愿意去东都?”
两人都踌躇难答,解志兴想了想咬牙道:“卑职”
“卑职愿往”张良臣也同时道。
“解从事去东都罢。”郭继恩笑了笑,“奏表送入东都城外驿站即可,不用进城了。要快去快回。”
“是。”
郭继恩想了想,转头吩咐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陈巧韵:“起草军令,发给监军司命中军扩编,筹建丙师,以骆承明为点检,下编三旅,驻屯燕都西郊。”
陈巧韵连忙提笔记录,郭继恩继续道:“发文给营州统领署,命周恒扩编营州军第五师,驻屯襄平。以梁义川为第五师副点检,即日赶赴营州!”
一下子扩编两个师,堂内众人都有些懵然。却听得郭继恩又吩咐樊振海:“五百里急递,教霍真人速速赶回燕都。”
连霍真人都要给叫回来,众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对劲。陈光义诧异问道:“统领不是不会出兵么?”
“是没有打算出兵,可是也并非就只能袖手旁观。”郭继恩从棋笥之中抓起棋子又让其从手中洒落,沉思道,“不过总得要等到霍真人从沈阳回来才成。”
楚信章忍不住问道:“统领心中想必已有筹划,何不来咱们一道参详?”
郭继恩只是摇头:“待启明兄弟赶回燕都再作计较。”
霍启明尚未赶回,燕都奏表已至东都:“…其胁迫子,屠害宰相,擅动甲兵,恣行剽劫,流血千门,僵尸万计,陵暴朝士如草芥,丧心病狂若此,是何居心!臣修饰封疆,训练精锐,以为子藩垣。如若奸臣难制,则誓死以清君侧!”
梁忠顺勃然大怒:“郭家儿这会来装什么忠臣,真以为孤王不会兴兵平了燕镇么!”鲍文敬忙劝道:“燕镇此举,不过试探而已。职下料定,郭继恩决计不会出兵。大王不可一时不察,误中其计也。”
“难道孤王就坐视其辱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