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安排了一辆马车,马夫自然是清风寨的人。杨靳和雷开甲各自骑着马,一路都是无言,各自心潮起伏。雷开甲想的是自己暗恋的女人却暗恋着别人,与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而杨靳想的是自己离家是为了寻找在世的唯一的亲人,如今自己却跟山贼成了一伙。
“赵瑜虽是落草,但其实也有难言的苦楚,为人还挺仗义。”杨靳这样想。
“我跟赵瑜虽然拜了把子,但我不服他。可是,蓉儿是个堂堂的小姐,而我只是个奴隶,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但我就是爱慕着她,这有错吗?”雷开甲心里纠结着。
这一路也不过几十里,那马夫将马车赶得飞快,未到午时,便赶到了何大员外的那个小镇上。
何大员外听到消息,早就出门相候,待见到女儿平安无恙,自是喜出望外,重重奖赏了杨靳,更当场免除了雷开甲的奴隶身份。
杨靳本不想接受这些赏赐,但出行这一遭,知道了银钱的重要性,也只得照单全收。他想起临行前赵瑜的嘱托,便压低声音对何大员外说道:“那伙山贼的首领倒是个很有抱负的人,我看他对小姐很有意思……”刚开了个头,何大员外就变了脸,当下岔开话题吩咐下人安排酒席。雷开甲已经是个自由身了,但他却不想要自由,硬是求着何大员外,要在他府上当一名家丁。何大员外见他能从天狼山平安回来,便知道他不仅力大,还有些武艺,看家护院更是不成问题,乐意捡这便宜买卖,自是满口答应。
杨靳想到寻找姐姐已是无望,不如回天狼山,若是赵瑜真有心起义,到时必会有官兵镇压,战场之上或许能碰到那位“吴将军”。他虽知这实属渺茫,但此时他也别无去处,何况这个世道他早就厌倦,既然如此黑暗,不如推翻重来,让百姓重获新生。雷开甲当了家丁,想来是不会再去天狼山了,他要在此守护何蓉儿。至于何蓉儿,赵瑜如果真心有意,必会前来提亲,根本无需自己多言。想到这些,酒席过后,他便向何大员外辞行。
何大员外一脸不舍:“杨壮士这么着急走吗?”
“也该离开了。”
“实不相瞒,老朽还有一事相求,恳请壮士答允!”
“何事?”杨靳皱紧了眉。
“在这方圆几十里内,我们这何家庄虽然还算富足,但灾荒连年,颗粒无收,也有很多人家吃不上饭了。老朽拼了家底,才凑足了金币跟本县的县史买粮,帮本村度过难关,金币早就送去了,可这十几日来,却未收到半粒粮食,还望杨壮士能辛苦跑一趟,老朽代全村老少感谢壮士的大德!对啦,老朽再奉上金币五十枚……”
“这不是金币的事儿,”杨靳截口道,“就凭何大员外这番善举,我也应该跑一趟,但何大员外养有家丁,何不派他们去取?”
“这一路少说也得六、七十里,难免会有盗匪,他们看家护院还行,别的却不在行,杨壮士能从天狼山平安归来,自有过人之处,此番还得仰仗壮士!”
杨靳呵呵大笑,略一沉吟,道:“听说何员外是六阶的士官,比县史还要高一阶,为何不让县史将粮食送来?”
“壮士有所不知,老朽虽说是个六阶的士官,说白了,就是祖上花钱买来的,只有功名没有官职,县史是一县的父母官,犯不着对我如此。况且,粮食如此紧缺,就县衙那帮子衙差,也未必能抵挡住盗匪的侵袭。”
杨靳一想也觉如此,便道:“金币就免了,这一趟我跑了。”他对钱看得不重,兜里这一百个金币就够他好好花一阵子的,况且何员外这是善举,是造福百姓的事,他更不能收钱。
辞别何员外,问明了路径,杨靳快马加鞭,不消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县城。一路上没遇到劫匪,倒是遇上了不少逃荒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