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老无可奈何地回道,“我若是如此做,谁又敢保证走出洞溪里的少年郎不会被人如此对待?”
“规矩之内,递炤关的事情,就让递炤关自己去解决。”
狄婆婆冷哼道,“村子里就那么几个修行者,其他人浑浑噩噩,不思进取,甚至连窍穴都不开,哪里能挡得住外界的武者?”
根老沉声回道,“在我洞溪里,但凡有心之人,哪怕不开窍穴,也可有望体魄无敌。”
“历代少师如何能传人修炼功法,还不是我一门心思传授,在他心头埋下传道授艺的想法?可不求上进之人何其多也,叫我如何扶得起?”
狄婆婆洋洋得意地接道,“幸好我狄家世代习武。”
根老幽默道,“应该是你狄氏染指你的血脉,世代不得不习武。”
狄婆婆一声怒哼,便不再说话。
根老向后仰去,双眼紧闭。
离开了客栈的贺季真与贺上窟一路无话,直接去往冉家老宅。
“上窟,前去敲门。”
贺上窟不疑有他,前去敲门,高声问道,“院中可有人在?我是天镜山贺上窟,特来拜访。”
大堂内,冉伯羊双眼紧闭,不愿睁眼去看乌烟瘴气的混乱迹象,更不想去看怨气冲天的黑柱。
在他身前,重新归来的冉耘艾仿佛摇身一变,与之前大相径庭,与当年的她颇有神似,在他窍穴处,山之鱼欢快游曳。
当敲门声与问候声同时响起,冉耘艾平静地转身出了大堂,打开大门迎客人进门,同时不忘向贺季真躬身拜见,“弟子冉耘艾拜见师尊。”
冉耘艾望着那粒种子浮出水面,倍感欣慰,“不破不立,此番是你因祸得福,也是件好事情。”
冉耘艾平静地一笑,“善念也好,恶念也好,终究是我心中的念头,师尊的种子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贺季真手捋云鬓,释然一笑,然后当先一步踏进宅子,再次默默承受着这座宅子传来的镇压之意,他的心中毫无波澜,如履平地般轻松前进。
然而,贺上窟不知玄机,更无人提醒,才踏入半只脚,已觉得千斤坠身,难以行走。当他整个人跨进老宅,顿时感受到那股真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瞬间让他深陷泥沼,寸步难行。
冉耘艾见状,好心提醒道,“放开执念,平心静气。”
但是贺季真不曾看他,与冉耘艾催促一声,便一前一后踏入正堂。
“冉老,季真再次前来,还望不吝赐教。”贺季真率先拱手作揖,遥遥拜见。
冉耘艾颇为不喜,对老祖眉头一皱。
冉伯羊视而不见,端坐其上,坦然承受这一拜,才悠然起身,拱手回礼,“贺老言重了,伯羊不敢妄言,但大事已成。”
贺季真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说道,“季真此行,只为上窟取走山之鱼。”
冉伯羊平静地回道,“耘艾,还不快向你家恩师请出山之鱼?”
冉耘艾闻言,满心欢喜地唤醒山之鱼,双手如视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师尊请看,这是山之鱼。”
贺季真心如止水,不去观摩山之鱼而是继续说道,“不知冉老有何吩咐,只管开口言明。”
冉伯羊挥了挥衣袖,转身坐回木椅,言辞温和地回道,“从今往后,冉耘艾仅是贺季真的弟子,与我冉伯羊再无瓜葛。”
冉耘艾神色一惊,忙上前喊道,“老祖,耘艾不愿脱离……”
冉伯羊坚决地打断他,“父母生身之恩,与师恩似海,皆不可罔顾,未免他日你左右为难,老祖今日便索性替他一刀斩断。”
冉耘艾泣不成声。
贺季真豁然起敬,心悦诚服地拱手作揖,“季真定当不负冉老厚望。”
冉伯羊颇为不舍地回道,“我不求耘艾战力无双,只愿少年郎在侠义一事不负吾心。”
贺季真牢记于心。
“去吧,去吧,今日之不舍,是明日之珍重。”冉伯羊挥了挥手,让他俩尽早离开。
贺季真毫无拖泥带水,拉着冉耘艾转身出门,途径固步不前的贺上窟,淡然说道,“耘艾,你陪上窟随处走走,我去去便回。”
冉耘艾不明所以,还想询问,就见贺季真凭空消失,骇然失声,“师尊竟敢妄动神通?”
自始至终,未曾睁眼的冉伯羊对着前方连连摇头,自愧不如地叹道,“贺季真啊贺季真,还是没跨过心头的那道门槛,当真不顾性命,拼了命也要拦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