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平心而论,我更希望你收下他。”
余绕单手抚起鬓角散乱的碎发,向上拢起,微微一笑,“山高水远,我们随缘。”
李成蹊认真抱拳,对他说道,“山高水远,我们随缘。”
说罢,李成蹊与董必德、定窑转身离开。
余绕梁目送少年离去,轻声叹息,“百里民歌,一樽春酒,争劝殷勤称寿觞。愿此去,龟龄难老,长侍君王。”
郝仁熊嘿嘿一笑,“余师兄,矫情。”
余绕梁扶额尬笑,伸手拍了拍郝仁熊的肩头,“我书院童生在外,若举止无错,何时须忌惮一乡一地所谓的规矩!”
“我书院童生饱读诗书,衣锦还乡,何尝不是为地方立规定矩!”
郝仁熊神色恭谨,认真记下。
余绕梁神色诙谐,收回手掌,走回屋内。
郝仁熊默默守在门口,不曾跟随返回。
杜振溪正襟危坐,双眼紧闭。
“师长,为何刻意刁难李成蹊?”余绕梁执礼直言。
杜振溪睁开双眼,静静地凝视着余绕梁,久久不曾出声。
他顶着杜振溪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再次直言不讳道,“师长,为何刻意刁难李成蹊?”
杜振溪不回他,而是问道,“昔日桃花溪畔,我对耿星河横加干涉,为何不曾仗义执言?”
余绕梁拱手回答,“耿星河眼中宛若日月星河,是不可多得的风流种,若师长不多加管束,恐其日久生傲,盲目自负,误入歧途。”
杜振溪起身,踱步来到他的身前,微微地压低下巴,浅声问道,“你是觉得李成蹊无错?”
余绕梁昂首对视他的目光,“李成蹊投机取巧,希冀师长代为保管,是错。”
杜振溪惊咦一声,“你既然知晓他有错在先,为何还要来问我?”
“师长乃是李成蹊最为敬仰的长辈,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为其排忧解难?”
杜振溪语气平静地回道,“我何止是李成蹊的长辈,我也是耿星河的传道人,你以为洞溪里为何独是耿星河最得贺师欣赏?是机缘,还是巧合?”
“非也,他俩皆是由我引入经学,由我传道授业解惑。”
余绕梁骇然失色。
“李成蹊的路从他踏入递炤关时,便与旁人无关,这一切的苦难都要他自行承受。”杜振溪轻轻地摇着头,慢慢地转过身,回望堂内那一幅图,怔怔出神道,“绕梁,你记住,不可与李成蹊亲近。”
余绕梁不愿应是,低头不语。
杜振溪语气凝重地告诫道,“余绕梁,你身负重任,千万不可搅入乱流中,否则如何对得起你祖上的辛苦付出?”
余绕梁不敢点头,死死地抵紧牙关,握紧双拳。
“余绕梁!!!”杜振溪猛然重重一声。
余绕梁肩头颤抖不休,愣是一言不发,心中默念【李成蹊】。
而在雾色中,李成蹊语气沉重地问向董必德,“董大哥为何对秋子良杀意如此之盛?”
董必德与他慢步在雾色中,正暗暗审视着过往的武者气息,忽然听到他这般问话,随口回道,“说句心里话,我对他似乎是天生的看不顺眼。”
李成蹊抽了抽嘴角,没敢接话。
定窑言语无忌,“董侠卫这不合规矩吧。”
董必德笑道,“我对他有杀意,却无行动,有哪里不合规矩?”
定窑想了想,理所当然地回道,“您是侠卫,不可怀揣私人偏见,否则行事难免有失偏颇。”
董必德慢了些步伐,忽然回身一拳。
只听到砰然一声,一道气息就要拔地而起。
定窑眼疾手快,身影如风,当即一腿扫出,拦住那人的去路。
李成蹊信口一吼,真气狂涌,瞬间催动真气向那人一拳打去。
“住手,我是好人,我是好人。”这人真气激荡,稳稳挡住李成蹊的拳,更是一手抵住定窑的腿。
董必德眼神凌厉,身影原地踏步,骤然迸发,接着穿透浓雾,朝着这人一拳递出。
拳风来袭,这人赶忙震退定窑与李成蹊,全力架住他的拳架,高声嚷道,“我真的不是坏人,你们相信我。”
紧接着,这人和董必德拳骨对碰,半步不退,反而是董必德臂骨隐隐作痛。
“半步居庸,体魄坚如磐石,吴方隅,你先退下。”董必德一身低吼,真气再度爆发。
定窑眼神一紧,拔出背后战刀,单手一弹刀身,叮铃铃作响。
李成蹊神色晦暗,但还是果断退下。
这人神色慌张,真气连忙撑开,高声求饶道,“三位大侠,三位大侠,我真的没有钱财,求求你们放过我。”
下一刻,董必德化身蛮牛,一步冲出,身影撕裂浓雾,惊起疾风大响。
这人见状,急忙狂涌真气,张口呼出一口浊气,悍然出拳。
轰!
这一次,两人周身气旋沿着双臂嗤嗤作响,脚下石板轰然炸开,随着两人的气劲迸射而不断碎裂。
这时,定窑在其身后,横刀袭来。
武者怒哼一声,铿锵一声挡住战刀。
刀锋所及,衣裳炸裂,隐约可见一股黑气流转其外。
武者眼见如此,愤然逼退董必德,然后回身一拳击退刀锋,“偶然撞见,我想不通你们如何识破我的身份?”
董必德退后,连忙稳住气息,换上新气,脚尖点地,再次迎上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