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去往棋盘之时,李成蹊捧剑,黝黑肤色不苟言笑。
画阿酒在他前方,时不时地举起酒壶,佯装饮。
早已察觉到李成蹊踪迹的高罥镇少年回返旅途,主动找上这位不知为何而捧剑的少年。
嫦霖少心怀谢意,却没了高罥镇那会儿初遇的无拘无束,与李成蹊拉开了三步的距离。
反而是挨过毒打的陈棠慠与少年极为亲近,极为惋惜地道,“二哥回家,与我多次复盘,意图寻找你的破绽,奈何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如何推演,都找不出。”
身为剑侍,不可轻言。
所以李成蹊默不作声。
反倒是画阿酒颇有感触地接道,“他捧剑是为了还恩,但你挨打,事后复盘绝对是自找麻烦。”
陈棠慠眉头一挑,不解地问道,“此话何解?”
“旁人我不知,但是他肯定是一日要比一日强,对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力求精益求精,哪怕是一个呼吸,都得观之入微,不肯放过。”画阿酒挂起酒壶,双手负于身后,学那杜振溪的仪态,一捋鬓角,笑道,“不趋炎攀比,不争强好胜,只求每日问心无愧,这就是他。”
画阿酒的话对陈棠慠毫无感受,但是他这双手负后,一捋鬓角的动作却让他颇为受用。
“做好自己,一日比一日更强,就是他的道理?”
画阿酒点零头。
“难怪我看他那日打拳,明明是别无二致的拳架,可他一遍遍打出,却给人戛然不同的感受。”嫦霖少忽然接道。
就在这时,棋墩子现身半空,盘膝虚坐,“诸位少年,若想登我山门,必须得先过四关。”
先前与李成蹊有所冲突的贺露叶当即回道,“芳洲泊贺露叶见过棋墩子大人,敢问今日我们想要过关,要如何去做?”
不同于对他俩的讥讽,少年对棋墩子满是敬畏与崇拜,眼中充斥的敬仰之情毫无虚伪客套。
整座龙阳洲人人好武,唯独墨阳郡独树一帜,好文更胜好武。
棋墩子笑道,“我在这棋盘中埋了三百六十一道棋意,谁能凭借自身本事取出一道棋意,就可去往下一关。”
话音未落,就见陈棠慠伸手一按石桩,一道棋意应声而出。
棋墩子长笑一声,“恭喜少年喜得头魁。”
陈棠慠得意大笑,对同行少年抱拳告辞,“诸位,我陈棠慠先行一步。”
他刚完,画阿酒已伸手一按边上的石桩,取出一道棋意,与他往前方去,“区区棋意,岂不是手到擒来?”
旁人不知画阿酒的手法,但是棋墩子了然于胸,公然落下云端,来到他的边上,居下临高地问道,“你是一阳剑派的弟子?”
画阿酒昂首挺胸,傲然回道,“我正是湖山居士第三代弟子画阿酒。”
棋墩子脸色一沉,“你不准走。”
画阿酒内心一慌,但脸上佯装愤怒,叱问道,“敢问棋墩子大人,为何拦我?”
只听到他回道,“旁人初来乍到,取出棋意是凭自身的棋局手段,但是你不同,一阳剑派号称一阳动春意,地间暗藏的意气没有谁能摆脱它的牵引。”
“所以,你只取走一道,绝对不校”
画阿酒镇定笑道,“好的各凭手段,难不成大人要破坏规矩?”
棋墩子冷笑,“规矩?你和我规矩,难道你不知道整座棋盘山,我的话就是规矩?”
这时,闻听震怒声的贺露叶匆匆而来,在旁主动请缨,“棋墩子大人,这子不识好歹,还请让我代劳,替您出口恶气。”
棋墩子大袖一挥,转身默许。
画阿酒冷哼一声,往后一步退出,对李成蹊笑道,“剑侍何在?”
少年应声而动,捧剑上前,将剑柄递到他的手边,“剑侍在此。”
画阿酒拔剑出鞘一分,转头问道,“贺露叶,你如今是何修为?”
贺露叶傲然回道,“人间第四关武者是也。”
画阿酒不屑地哦了一声,拔剑锋出鞘,惊剑气于世,瞬息间跨越两者的距离,在电光火石之间,以剑尖直指其眉心,笑问一句,“第四关?”
剑尖抵在眉心,鲜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