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轩迟疑地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司令，是不是关于宋民国，他还不肯放过我是吗，还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不是的，宋兄，宋民国他牺牲了。“贺司令低沉的说道。

”牺牲了。“宋时轩愣住了，他预想了很多种情况，但这一种是他认为可能性最小的一种，像宋民国那种绝决冷血的人，怎么可能牺牲了。

”宋兄，宋兄，你还好吗。“贺司令见宋时轩一声不吭，连忙叫唤他。

宋时轩反应过来，他自顾给自己再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了下去，有些颤抖又强作镇定的问道，”他是怎么走的。“

贺司令将宋民国牺牲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当然涉及到党内一些敏感信息，他都省略而过。“民国是好样的，自从跟着我，就一直冲锋在前，有勇有谋。这一次他为我们立了大功，挖出了隐藏在我党内部的叛徒，他牺牲之后，我们已经跟他评了烈士。宋兄，他的手下张彪将你和他恩怨告诉我了，原本这一次张彪也要过来，只是他现在有些紧急任务要执行，我和徐闯觉得应该来一趟，亲自给你道歉。你把他交给我，我没有保护好他。”

贺司令站起来，对着宋时轩深深鞠了一躬。

宋时轩缓缓站起来，测过身子，没有承受贺司令的鞠躬。

他红着眼眶扶起贺司令，“贺兄，我承受不起你的道歉，原本就是我对不住他们一家，应该是我给他们一家道歉。”说完，他对着贺司令鞠了一躬。

贺司令连忙扶起他，“宋兄，你这是干嘛。”

宋时轩有些伤感的说道，“我对不起宋民国和他的父母，我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我种下的恶最终也由我来承受。民国是一个好孩子，我知道他那次没杀我，也是对我最大的原谅。你是他最尊重的人，理由你来承受我的道歉。”

贺司令拉着宋时轩的手，痛心的说道，“宋兄，可惜了民国，他泉下有知，也会原谅你的。遵照他的遗愿，我们将他葬在了面朝南平县的方向，也是了却他的心愿。”

宋时轩点点头，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幕，“我回去之后，再将他的东西烧掉给他立个坟。留一个衣冠冢在他亲身父母身边，他身前没能呆在亲身父母身边，死后应该陪伴在父母身旁，了却他最后的一点心愿。”

“这样也好。“贺司令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宋兄，这是我们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张彪说这个东西缝在宋民国被子里面，他觉得这个东西既然是宋民国珍重的东西，又和你有关，还是交还给你处置为好。“贺司令说完，将布包双手递了过来。

宋时轩郑重的从贺司令手中接过来，“是什么东西。”

贺司令摇摇头，没有说话。

宋时轩缓缓打开布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血水浸透风干的包装纸。刹那间，宋时轩的眼泪再也拦不住，他嚎啕大哭。

这一张包装纸正是1930年他带给宋民国吃食的包装纸，也是宋民国让张彪来约见自己的信物，更是最后关头宋民国没有痛下杀手的关键理由。这张纸承载着宋时轩对宋民国最后的关心，承载着宋民国对宋时轩的记忆和对宋家最后的眷恋。宋民国仍私下保留着这一张包装纸，说明在他的内心仍对宋时轩保留着某种特殊的感情，即使当宋民国的身世真相剧烈地冲击宋民国的理智，宋民国还愿意放过宋时轩，将感情隐藏在心底。这如何能不让宋时轩惭愧、内疚、心疼。

一直压在宋时轩心中的那一根弦，那一根刺终于消解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