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薛呵呵一笑道:“林庄主,这我不奇怪,我不就是其中一个么,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突然找我,难不成是动了恻隐之心?”
林东顿了一下,看着贺薛一字一句地道:“袁黎亭被刘保阉了。”
“什么?”贺薛一下子愣了,没有理解林东的意思。
“你没听错,袁黎亭现在应该叫小袁子,负责宫里面最低级的采扫工作。”林东站了起来,双手背于身后,看着窗外寿春的夜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被拿住了什么把柄才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太监,我也不知道刘保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讨好我还是敲打我,我很讨厌袁黎亭这种公报私囊、欺软怕硬的人,但我也很不喜欢这样随意剥夺一个男人的尊严。”
贺薛冷静下来,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道:“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喽?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和勾起你善心的袁校尉?”
林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我派人调查过你,除了为人骄傲自大、恃才傲物、虚荣自满、不爱干净、爱喝花酒之外,倒也不算什么坏人。你爹那是咎由自取,袁黎亭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他自找的下场,而我联系你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我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可笑坚持罢了,只不过是一种自我陶醉,你不必感谢我,也不必感谢任何人。”
贺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道:“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没有了选择,太子和范进一不过是拿我当一枚用了就能扔的棋子而已,投名状在大殿上我也已经交了上去,反正都是输,我也只能赌一把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我父亲罪有应得,也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寿春的笑话,我明明应该恨你才对,可是现在啊……”
贺薛笑着摇了摇头:“我竟然还觉得你挺值得信任的,人啊真的是……”
“真的是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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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薛顶着斗笠走出了四绝楼,林东为自己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对着走进来的孔明摇摇头道:“孔明先生,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妇人之仁了?”
孔明坐了下来,春娘给他上了一副新碗筷,他夹了盘中最后一筷子苦瓜道:“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对人又何尝不如是?若是连恻隐之心都没有,又何谈君子?更何况我只看到了主公放下了一时私怨,却能够化敌为友更好地为目标出力,难道不是大丈夫之举么?”
林东没有说话,袁黎亭那高大却卑微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原来自己还是那个烂好人啊,起码自己暂时是做不成曹老板那样动辄屠城、杀伐果断的枭雄了。
其实若是袁黎亭死在林东眼前,对他心里所造成的影响反而不会有多大,只不过都是男人,有些物伤其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