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固猛悟,将剑抛在地上,一揖到底,道:“多承将军指教,此番大恩大德,他日必定相报!敢问刘将军,我该怎么办才好?”
“将军已无路可走,速速回军,监测朝廷,以将军战功与威势,群臣惧怕,哪有人敢进谗言?一旦山陵崩,将军佩剑入宫,行霍光事,拥立太子,谁敢有二话?那时,将军既有拥立的功劳,又是皇后的父亲,这番功业,谁能相比?那时,还怕窦氏不兴吗?”这一番话,说得窦固血脉贲张,连儿子去世的痛苦都烟消云散。是啊,为了那一天,窦固不知等了多久!想当年,哥哥窦友系狱,自己也在诏狱受尽折磨,无人理睬,后来贬为庶民,满朝上下,无不侧目,受尽了人世冷暖。为了振兴窦家,窦固痛定思痛,不惜性命,几番征战,才有些声望,门庭渐渐络绎不绝。
可是,窦固还有些迟疑,道:“如今大敌当前,平定西域,指日可待,如果退军,如何向皇上交待?如何对得起战死在异国他乡的万千将士?而且,我军锐气正盛,西域诸国胆战心惊,战局有利,千载难逢,一旦退军,万事皆休,他日再来,千难万难啊!”
刘张笑道:“将军一心为公,为国着想,然他人必不如此!那时将军的哥哥被诬,关在诏狱,满朝文武,竟无人仗义执言!将军贬为洛阳庶民之时,当年言笑晏晏的满座高朋,又有谁前来看望?”一席话,勾起窦固旧恨,他然而起,道:“我意已决!我儿病逝,理应奔丧,刘将军,传我令,明日回军!”
刘张摇手道:“将军操之过急了,当下全军摩掌擦拳,正想大干一场,博取功名,将军怎么能以子丧的名义退军?将军可启禀皇上,但说士卒伤亡过多,士气低迷,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如回军,养精蓄锐,坐待良机,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窦固道:“皇上雄才大略,正想平定西域,怎么会同意我退军,不如先斩后奏,退军再说。”
“将军放心,朝中有马防,皇上自会同意!”
“马防?他会帮我?”窦固愕然。
“不错!将军只要答应一件事,马防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马防是太子的舅舅,你是太子的岳父,你们两人,都是外戚,本该同舟共济。”
“什么事?刘将军请说。”
“请问将军,此番西征,功劳簿上,谁的功劳排在首位?”
“那还用讲,当然是耿恭了!他以三百兵拖住匈奴十万大军,又在车师埋伏内线,平定了车师,没有他,匈奴、西域怎么能平?”
“将军可知,马防最恨谁?”
窦固摇摇头,道:“不知道。”刘张哈哈一笑,道:“将军真诚实君子。马防出自将门,却被他妹妹马后裁抑,至今仍是区区一黄门郎,但他智勇兼备,志高气大,怎么甘心现实,眼睁睁看着马家沦为平淡呢?当初西征择将,皇上本派马防出战,却被耿秉、耿恭力谏外戚不宜典兵,致使马防一念成空,怎么不恨耿秉、耿恭?再说,马家与耿家存有世仇,若不是马皇后从中调摆,两家早斗起来了。只是耿秉向来小心翼翼,不好对付,只有耿恭,初出茅庐,血气方刚,正好算计!所以,将军若记耿恭为西征首功,马防必定不悦,而与将军有隙,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窦固意动,道:“那、那将如何?耿恭的功劳,全军都知道,怎么能一笔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