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向松之几人将宋庭之堵在小路之上。向松之看着宋庭之,说道:“七师弟,练剑回来了?”宋庭之看出几人不坏好意,便问道:“众位师兄想干嘛?”向松之笑道:“我们看七师弟整日练剑,怕你走上歪路,所以特来提醒你。”
宋庭之以为师兄要点播自己,赶忙拱手行礼,道:“多谢四师兄,不知我走了什么歪路?”向松之笑道:“世人都知,我武当乃是掌剑双绝。七师弟你只知道练剑,不知练掌,岂不是走上歪路。今日,我们便来教教你武当的掌法。”言毕,一拳就打在宋庭之的胸口。
宋庭之毫无提防之下,被向松之击倒在地。向松之身后的几人也冲上来,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向松之赶忙喊道:“别打脸,让师父看到了。”
向松之几人打的热火朝天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几个干嘛呢?”向松之几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不知二师姐聂倩芸何时已到了他们身后。
要说几人平日里最怕的,既不是师父,也不是大师兄,反而是这位二师姐。二师姐虽然武功不高,但一是师父的掌上明珠,二又是大师兄的痉挛。你若得罪大师兄,大师兄也不以为意。但你若得罪二师姐,不仅要被师父责罚,还免不了要被大师兄毒打加训斥。
向松之一看到二师姐,吓得转身便逃,生怕二师姐认出自己。余下几人一向以向松之为首,眼看着向松之跑了,也都吓得四散而逃。
待众人退走和,聂倩芸赶忙上前帮宋庭之检查伤势,幸好向松之几人下手知道轻重,宋庭之虽受伤较多,但都并无大碍。
说来也巧,今日聂倩芸恰好从此处经过,听到这里有吵闹声,赶忙过来瞧瞧,没想到正好看到向松之几人围殴宋庭之。聂倩芸立马便出言呵斥,将宋庭之救下。
聂倩芸怒道:“这几人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敢伤害同门师兄弟。宋师弟,你放心,我这就去告诉爹爹,让爹爹重重责罚他们。”宋庭之赶忙拉住她,道:“多谢师姐,我并无大碍,师兄们只是想陪我练练拳脚功夫,并非故意伤我。”
聂倩芸见他受了欺负,竟连师父都不敢告知,以为他是性格懦弱之人,怕几人再找他麻烦,便道:“若是他们再敢找你麻烦,你便来告诉我,我去告诉爹爹。”
宋庭之知她想歪了,便摇头笑道:“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主要还是怪我,因我平日里只顾着练剑,和师兄弟们交流较少,他们私下里都对我有些意见。若是再将此事告诉师父,让他们受到责罚。那他们对我的意见就会加重,我们师兄弟之间的隔阂就会更深。”
聂倩芸听他如此说法,心想:“大家都说宋师弟性格怪癖,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胸襟,纵比大师兄也不遑多让。”聂倩芸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佩之情,又想:“我若是这样走了,只怕向松之几人还要再来找他麻烦,正好大师兄这段时间下山办事去了,我也闲的无聊,不如就陪他一起练剑吧,悄悄地保护他。”
聂倩芸不知道,向松之几人行凶之事被师姐撞破,心中万分害怕,生怕受到师父责罚,哪里还敢在起伤人之心。
武当山上并无女弟子,聂倩芸平日里除了大师兄以外,也没有其他的朋友。这些师弟见她都怕的要死,也不敢和自己多说什么。最近师父总是让大师兄下山去办事,聂倩芸要和大师兄一起去,爹爹总是不肯。每次都是程慕之和他一起去,而且二人一走就是几个月的光景,只留下聂倩芸一人在山上很是无聊。
聂倩芸心中自一直将大师兄当做哥哥看待,她也知道大师兄喜欢自己。她当然也喜欢大师兄,但更多的还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就像亲人一样,而非恋人。其实她也是愿意嫁给他的,若无意外,也许等她长大了,就会嫁给他为妻。
但她毕竟只是将大师兄当做兄长一样,女儿家的心事总会和闺蜜一起分享,而不会告诉家人。她有些话总没法和陈庆之去说,而自己没有朋友,只能将这些话藏在心中。
宋庭之和聂倩芸二人年龄差距并不大,虽然她是二师姐,他是七师弟。武当山收徒并非按年龄大小来排的,而是入门先后。陈庆之入门最早,所以是大师兄,接着有了聂倩芸,所以他是二师姐。后来师父领回了程慕之,他就成了三师兄,但年龄要比聂倩芸还要大两岁。宋庭之虽是七师弟,但算起年龄来,只比聂倩芸小几个月。
二人年龄相仿,所以很能聊得来。宋庭之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却是颇为有趣之人。
也许正是因为他平时话不多,所以聂倩芸总会和他讲很多自己的心事。二人接触的时间越长,感情就越好,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情愫暗生,女儿家的心理就是这么奇妙。
陈庆之这时正带着程慕之饮马江湖,开始他另一段感情纠葛,并不知道武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敌不过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再锋利的宝剑也只能隔断对手的咽喉,再快的剑招也追不回变了的人,再绝世的剑法斩断心中的情丝。这并不是陈庆之一个人的悲哀,而是所有相信爱情的人的悲哀。
陈庆之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一切,默默的忍受这一切。
一夜之间,他的鬓角白了,他还是忘不了她。他喝了无数坛的烈酒,醉成一滩烂泥,他还是忘不了她。他搬出了离她最近的房子,躲着不去见她,但他仍是忘不了他。
她来找过他,她哭着对他说:“我对不起你。”他只有和她说:“这不怪你。”你喜欢谁是你的权利,这怎么能怪的了你。他背过身子,喝着酒,不再和他说半句话。
宋庭之也来找过他,宋庭之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心里去。最后,他只是和宋庭之说了一句话:“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最后一个来找他的人是他师娘,师娘看着他的颓废的样子,泪水涔涔而下。师娘抱着他,哭道:“庆儿,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师父师娘对不起你,”他跪在地上,咧了咧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道:“师娘,我没事的。”
这事本就怨不得别人,师父师娘没错,师弟师妹没错。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有错的人话,那这错一定是他一个人的,因为他太过多余。既然他是多余的,那么他就只能离开这里。至于要去哪里去,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愿去想。只要这个地方足够远就好,最好远的让他的思念飘不到武当山才好。
他一路向北,走过了太行山、燕山、玉门关、长白山,他已经走的足够远了,然而还是不够忘记她。后来他到了这个漠河的小镇上,虽然这里还是不够远,但是这里足够安静,他就在这里一住九年。
这九年来,他躲得足够远,远的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他的生活。他忘了武当山上的桃花,忘了川流不息的岁月,忘了昔日的恩怨情仇……但他还没能忘记她。他看过长白山的飞雪、看过冰清玉洁的雕塑、看过万里冰封的北国河山……但他最想看的还是她。所以他回来了,虽然他还是很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