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街上最后的几个摊贩也收拾了东西,准备打烊了。
“王巴子,慢走啊!”
骨上骚的红姨满面春光,站在门口吆喝道。
王巴子气色红润,身姿轻盈,挑着扁担一路小跑,消失在路的尽头。
红姨随后招呼着几个壮汉将门窗遮掩好,外人可透过纱帘隐约看见阁楼里身姿曼妙的女子在谈笑风生。
向榕目光躲闪,回头看了一眼在收拾账本的老板娘。
老板娘仰起头也望了一眼向榕,“今天我们要提前打烊了。”
向榕凝眉望了望远处,退回到客栈内,伙计将门关上,并插了门栓。
他迟迟没有上楼,而是焦虑的坐在门口。
老板娘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师父还在外面。”向榕担心道。
老板娘将账本塞进抽屉,“放心吧,等他回来,伙计会给他开门的。”
向榕心思涣散的点点头。
老板娘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毛笔,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上写下几行字。
她边写边自语道:“最近右眼皮跳的厉害,今日果真遇见了丧事,看来明天要去庙里求柱香才行。”
向榕思绪一转,随口问道:“老板娘是去西山上的青兰寺上香吗?”
老板娘身子娇柔似无骨,斜靠在柜台上,一只白皙的玉手拄着下巴,眉眼轻轻上翻,思虑道:“青兰寺有点远,我准备去东山的提壶庙。”
“提壶庙。”向榕喃喃自语。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向榕急切的站起身,内心雀跃,以为门外的是断臂男。
他刚好拉开门栓,老板娘阻止道:“你先问问他是谁?”
向榕一想,老板娘所言极是,街上刚刚发生命案,这会情况特殊,怎能这般大意!
“是谁啊?”向榕双手撑着身体,趴在门上,想透过缝隙看清来者何人。
“是我。”
向榕一听声音,嘴角露出笑意,是断臂男的声音,没有错。
他打开门,只见断臂男先是上下左右扫视一圈,才踏了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
断臂男脸色僵硬,一双眸子苍白无光。
向榕关好门,拉过断臂男,“师父,你不知道吗?刚刚外面死人了!”
断臂男面露惊讶,“在哪里?”
“就在客栈旁边的巷子里。”向榕小声说道。
断臂男一脸茫然,又瞥了眼还在收拾东西的老板娘,老板娘放下手中的东西,“的确如此,所以我们今天提前打烊了。”
断臂男当时只感觉身体异常难受,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哀嚎,期间一段时间貌似昏迷过去了,等他再醒来时,自己竟躺在一片树林中,街上发生命案,他浑然不知。
他越发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了,毫无疑问,他已经步入了魔道,返回应天府寻找破解办法迫在眉睫。
向榕注意到师父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悸动,急忙将断臂男拉回了房内。
断臂男一进房间,刻不容缓的说道:“我们明日就动身。”
向榕木讷的张张嘴,并没有回话,心里只是想着至少要让他和他的朋友们一一道个别才能走。
断臂男倒在床上,仰头就睡,没过一会儿,鼾声响起。
一夜也算相安无事,公鸡报晓,向榕一睁眼,发现床榻上的师父又不见了,他眉头一紧,推门而出。
老板娘打着哈切,伸展着妩媚的腰肢,慵懒的看着向榕,“这么早,要去哪里?”
向榕讲明了自己要出趟远门,老板娘顿时清醒了三分,一双眸子清澈透明,“去应天?”
“嗯。”
“应天路途遥远,现在又是天灾不断,盗贼四起。”老板娘忧心道。
向榕也知道外面世道很乱,远没有这里安逸自在,可是师父的情况他看眼里,痛在心里,怎能不去?
而且他也不会同意师父一个人去的,路上两个人还可以互相照顾不是。
天刚蒙蒙亮,向榕依次拜别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乡亲父老,大家一听说他要去应天,也都是惊讶不已,若是平时,就当游山玩水了,但现在全国上下各路势力蠢蠢欲动,已经很难在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茅草窝。
在路过井弦县衙的门口,向榕只感觉内心在颤抖,赵捕头,龚典史,小衙役如今已阴阳两隔,人命虽短,但可贵,愿他们早日托生,重修一个好命。
他配好腰刀,随身带着衣物细软,坐在房内,等着断臂男归来,一直到正午,断臂男才跌跌撞撞的走进房内。
断臂男的气色很不好,他遮掩着面目,不想让向榕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