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给你水。”
云芳将手中的水袋递给韵律,韵律将一条腿横放在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掀开裤腿,只见整条腿变成了淡淡的青白色。
“师父,还疼吗”云芳于心不忍,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腿上。
韵律额头冒出冷汗,吃了那老郎中的药虽缓解了疼痛,但却抑制不了毒性的蔓延。
“芳儿,没事,咱们赶路吧。”韵律将裤腿盖上,挤出一丝笑意,笑意转瞬即逝。
“来,师父,喝点水吧!”
“我不渴,留着吧。”
烈日之下,两人徒步前行,虽带着附有轻纱的草帽,但依然避免不了骄阳的炙烤,云芳清晰可见师父的嘴唇已经开裂。
云芳愣住了,水袋滞留在半空中,韵律回过身,脸色显得很憔悴,她注意到云芳一直盯着她的嘴唇,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感到了一阵干涩,“芳儿,师父真的不渴,这可能是中毒的副作用。”
云芳只好将水袋挂在身上,她不知师父说的是真是假,一路上她见不到一条有水的河,甚至不知道下一个村庄会在哪里,即使有村子,会有人吗?
即使有人,他们还会是曾经那个质朴的样子吗?
两人没走过五百米,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一股刺鼻的味道随着一阵风扑面而来,云芳下意识的捂住口鼻,空闲的手紧紧握着剑,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父”
韵律自然也看到了,也闻到了,她蹦跳着到路旁,坐在一块石头上,将遮在面前的轻纱掀起,“芳儿,这味道似曾相识,但绝不是烧干草的味道,你小心点。”
云芳早已按耐不住,将头上的草帽放在韵律的手里,“师父,我去去就回。”
她一路疾跑,一片空地映入眼帘,空地中间不知是什么正在燃着熊熊烈火,就在不远处站在一个光头,貌似是个和尚。
那光头注意到持剑而来的云芳,双手合十,对着云芳微微点头,拜了礼。
她捂着脸走近一看,还真是个和尚,而那火堆烧的不是别的,全是尸体,目测有十几具,尸体早已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下焦黑的轮廓。
云芳在惊恐中下意识退了两步,只见和尚对她微微一笑,“女施主。”
她一时愣住了神,但因对方是和尚,不是什么土匪强盗,也就放松了警惕,手中剑也并未出鞘,“你在干什么?”
和尚慈眉善目,一身带着补丁的灰袍,脚下是一双磨得铮亮的草鞋。
“正如施主所见。”
云芳又瞥了眼燃烧的火堆,目光一闪,“我当然看得见,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烧掉他们?”
和尚对着火堆双手合十,虔诚一拜,头上的戒疤显露出来,“阿弥陀佛,他们死于乱世,心中不甘,我在超度他们。”
“什么?超度?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之?”云芳从小便受这种思想指导,对和尚的做法有些不满,她不认为和尚有权利擅自烧别人的尸体。
和尚当然看得出云芳的不满,但却耐心疏导道:“人本虚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一种境界。”
云芳摇摇头,向来对佛教思想一窍不通,反问道:“他们怎么死的?”
和尚四目皆空,又对火堆拜了拜,“他们是病死的,小僧不想看他们暴尸荒野引发瘟疫,又因势单力薄,无法将他们就地掩埋,只能出此计策,施主若觉得小僧做法不妥,小僧这就离去。”
“唉,你别走,烧都烧了,我还能给你扑灭啊!再说了,我就是问问,没别的事儿,就不打扰你了!”云芳对和尚微微拜了礼,转身便走。
和尚口中念着经文,并没有因为云芳的干扰而有所动容。
韵律见云芳一路小跑而来,心切道:“怎么回事?”
云芳翻了个白眼,“一个和尚在烧病死的人的尸体,看那样子,少说几十具,烧的焦黑焦黑的,吓死人了。”
韵律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又是强盗土匪呢,唉,我只想快点到太原城,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
“师父放心,芳儿能保护好师父!”云芳自信满满道。
韵律欣慰一笑,“芳儿真是为师的小棉袄。”
那和尚双目注视着眼前的火堆,只觉那大火在净化这个世界,净化着污秽,财富,名利,眷属,荣耀。
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随着一把净化之火,一切都回归了本源,世界需要被净化。
五个人沿着大路骑马而来,只见他们膀大腰圆,横眉竖眼,一人还留着蓬乱的胡子,显得戾气很重。
留着蓬乱胡子的人冲在最前面,来到火堆旁,一把勒住马,提着一把朴刀,翻身而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火堆,对着和尚呵斥道:“秃驴!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的尸体也给烧了?”
和尚处变不惊,心如止水,对壮汉施了礼,“这位施主,小僧只是烧了几具病死的贫苦人,并未看见施主的兄弟。”
“没看见?”
那壮汉提着朴刀沿着火堆绕了两圈,他身后四个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找见没?”一人问道。
提着朴刀的壮汉回头望了一眼,眉头一紧,回手一朴刀将火堆打散!两具焦黑的尸体飞了出去,砸向一旁的和尚。
和尚面不改色,立于原地,身子一斜,两具焦黑的尸体落在一旁。
“诶呦,有两下子。”提着朴刀的壮汉没想到和尚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别跟这秃驴一般见识,老四或许没死,找人要紧。”马上一人劝道。
“秃驴,你在这烧了半天尸体,没看见一个穿蓝衣服受伤流血不止的中年男子?”提着朴刀的壮汉刻意贴在和尚耳旁大声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