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鼓声中,拓跋野急匆匆跑到城墙下,见自己卒中的许多兄弟都已经到了。又等了一会儿,一番鼓停歇的时候,卒中剩下的八十多个兄弟已经全部到齐。东汉军制,一屯满员是125人,几日连番血战,拓跋野屯中有三十多个兄弟或伤或亡,前几日伤亡并不大,有二十多个都是在今日早些时候的厮杀中倒下的。但是拓跋野的卒长对这个伤亡已经很是满意,若是在平常的守城战中,只怕这一卒已经伤亡殆尽,失去编制了。
卒长姚勇是陈留人,曹营的老兵,据说跟夏侯渊都能聊的上几句的人。姚勇看到活着的人都来了,先讲了几句荤话,说了几个荤笑话,等卒长兄弟都放松下来时候,才慢慢说道,“本来该让你们休息半日的,但是好戏难得,所以我特地跟夏侯将军说了,叫你们过来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强军。好了,不多说了,跟我上墙吧。”
姚勇领着这八十多人,上了城墙,散到城墙一段上,说是看戏,其中也分守这一段的防卫。
等将士卒安置妥当了,姚勇把拓跋野一什的七人都叫了过去,递给拓跋野一件两裆铠,“你们什的王什长死了,什长就由你来吧。”
拓跋野接过两裆铠,有些疑惑,“我是胡人,可以当什长?”
姚勇一口唾沫吐在城墙下,“什么他妈的胡人汉人,刀砍下来不一样流血。现在我们都在一条城墙上,谁他妈会砍人,谁就升官。”
姚勇说着,看着第三什其余的六个人,“你们服不服?”见没人说话,姚勇笑了一下,挥手让他们回去。
拓跋野这一什,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胡人,还有两个匈奴人兄弟,哥哥叫刘雉奴,弟弟叫刘角奴,剩余是四个汉人,两个四五十的老兵,两个十六七的少年。可以说,这一什的战力,全在拓跋野这三个胡人身上。其实到了有汉一朝,一直有使用胡兵的风气。霍去病能绝漠远征,也是因为军中有许多胡人,能够带路。汉朝常设的长水骑、越骑都是胡人骑兵。胡汉相处,远远比史书记载的更为频繁亲近。
拓跋野领着第三什回到防御区,他们分守的是一段棱墙,这段棱墙处在颍阴城的东面靠北的位置上,向西可以望见潠水西岸,向东则是主战场。
拓跋野换了甲,将自己原来那身甲送给了无甲的刘角奴,什中几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时旁边弓弩兵的什长蒋冽走了过来,“大野,方才多谢了。”
蒋冽说的是不久前的战斗,当那个仲氏军军侯冲上来时候,一刀劈翻了当面的弓弩兵,若不是拓跋野及时冲上去,只有弓箭的蒋冽也会被那个仲氏军军侯一刀劈翻。
“也没啥,”拓跋野是个实在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是一两刀的事。”
“哈哈,”蒋冽笑了笑,拉拓跋野到了棱墙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包熟肉,“这是哥哥一点心意。”
拓跋野原本不想收,鲜卑人也没有施恩图报的习俗,但是伸出手的一瞬间,拓跋野想起了家中的三个人,便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改推为拿,“那我不客气了。”
“哈哈,”蒋冽大笑,“这才是好兄弟!”
拓跋野把熟肉揣进怀里,眼睛向远处扫了一眼,发现潠水西岸有许多马匹散的极开,似乎正在吃草,但是只见马,却看不见多少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