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原本以为通过林凌启这件小事,来敲打敲打陆炳,让他防微杜渐,遏制下属的不当行为。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看着朱厚熜阴云密布的脸,上前忐忑不安的说:“皇上,锦衣卫林凌启罪大恶极,臣以为应当斩首示众,或者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接下来是否让陆炳陆少保整肃锦衣卫这支队伍,将混在其中的败类剔除?”
“哼哼哼!哈哈哈!”朱厚熜先是冷笑,接着放声大笑。
黄锦从来没见过朱厚熜这般狂笑,听得毛骨悚然,浑身打起摆子来。
赵文华却乐得发狂,若不是笑的人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他也想跟着大笑一番。暗想,林凌启,你这小兔崽子,明天就是你的毙命之日。到时候将你拉到菜市口,扒光你的衣服,用渔网罩住你的身子,然后用刀子将凸出来的肌肤一片一片割下来,方消我心头之恨。
等朱厚熜笑声渐止,他便作揖说:“皇上,黄公公所言虽是,但臣以为,锦衣卫这支队伍,已经是从骨子里烂出来了。如果没有刮骨疗伤的决心,只怕很难抑制它的腐败。”
说着,他掏出林凌启的自供状,又说:“皇上,这是林凌启的自供状,他将他所犯的罪行一五一十写在纸上。且不评论他的罪行,就他这手字,已经能证明他乃不学无术之辈。
试想,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箩筐的人,竟然也能进入锦衣卫,那么锦衣卫已成了糟粕之师。造成这种结果的首要责任人就是陆少保,臣建议宜穷追猛打,将腐败之树连根拔起。这自供状请皇上过目。”
朱厚熜哪还有心思看自供状,陆炳乃是他乳母之子,他一向视其为心腹,将手上王牌之师锦衣卫交由其掌控。没想到这人有负他深望,将这么支队伍带得乌烟瘴气。
他脸色铁青,双眼透射出令人颤栗的杀气,沉声说:“你们都不要说了,朕自有主张。赵爱卿,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这自供状明日一早,你在众臣面前宣读。黄爱卿,传旨下去,明日卯时,让文武百官在到皇极殿候驾,并告知赵贞吉带那个什么抽水马桶上殿。朕要上朝亲自审问林凌启!”
一场血雨腥风马上就要到来,黄锦冷汗直流,嘴里说着:“遵旨!”
皇上要上朝了!
这个消息一夜间传遍整个京城。
自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后,朱厚熜隐居西苑,至今已有十三年没上朝了。现在突然间要上朝,百官相互打探情况,想知道上朝的缘由。
严嵩一党已然知道内情,便放出消息,言明皇上要拿锦衣卫都督陆炳开刀。于是,一些跟陆炳有过节的,或者看不惯陆炳的官员,连夜准备弹劾奏章,打算次日向皇上上奏,一来出气,二来讨得皇上的欢心。
严嵩一党更不用说,挑灯夜战,努力将陆炳的劣迹收集上奏。一时间,京城各官邸灯火通明。
陆炳忧心忡忡,他虽然按林凌启的提示,将京城各锦衣卫办公处贴上关于锦衣卫回乡的条例制度,但皇上上朝,意味着皇上已经动怒,非常大的怒!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这是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