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辉被艾哈买提这种豪气感染,想着自己若是有那样的酒量多好,刘翠也不会瞧不起他。
于树仁看着艾哈买提喝完了,说:“好。借此机会我也说两句。”
“喝完再说。”艾哈买提催促道。
“放心,副主任,这酒我一定喝。”于树仁有些动情,“主任,副主任,我于树仁在政治部干了九年,今天要走了,大家对我还是如此厚爱,我很感激。
“感谢多年来主任、副主任对我的关心帮助,也感谢各位科长和其他同志们对我的支持,让我感到这个集体是一个团结的集体,战斗的集体,我十分留恋。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也不敢说部队亏待了我,但我敢说我没有亏部队,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兵二十年,混到今天这地步确实有些令人失望,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想得再多也没用,但让我离开部队去地方创业,我心里还真的没底。
“不过,我会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不给组织找麻烦,我也希望咱们师政治部的年轻同志,能够尽快适应部队的情况,在军队干出一番事业。干了!”
于树仁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有些酒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到了胸前的衣服上。
胡英辉看了一眼刘翠。
刘翠一脸虔诚、充满敬意地望着于树仁。
胡英辉想不通于树仁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引起刘翠那么多的关注。
看来真的是喝多了。于树仁坐到椅子上时,身子就歪了。
“今天就到这里。汪科长,你们把于副科长照顾好,用我的车送他回家吧。我自己走路回去。”狄主任安排了一下,起身穿上外套走了。
大家纷纷下楼。
胡英辉和吴远山把于树仁扶上车,平安送回了家。
从于树仁的家回单身宿舍的路上,胡英辉问吴远山:“于副科长一直在我们科吗?他以前是干什么?”
“他以前在宣传科,是新闻干事,有才华,经常在各大报纸发表文章,还立过二等功。”吴远山说。
“他肚子里好像有怨气?”胡英辉问。
“是的,有一次他写了一篇批评性质的文章,揭露了单位的污点,惹得领导生气,就不让他干新闻工作,调到组织科来,五六年没有晋升职务。跟他一起入伍的战友,有的已经是团长、政委了。”吴远山一五一十介绍于树仁的情况。
“他写的什么稿子,会让领导这么记恨他?”胡英辉问。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一篇什么‘天兵天将’,揭露的是‘黑兵’,就是拖关系、走后门当的兵。”吴远山说。
“还有这样事?”胡英辉头一次听说。
“当然有,于副科长是调查以后才写的。可是,后来领导硬说他是胡编乱造,这样就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哦,是这样啊。”
“他想提前转业时,领导卡着不让走,如今年龄也大了,不想走了,却被赶着走。人有时候,是不能说真话的。”
“好像也是啊。”
吴远山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用手在自己的嘴上轻轻拍了两下。
胡英辉从车内后视镜看到司机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反应。这可是狄主任的司机。
吴远山为了挽回失言,又说:“哎,胡干事,我都是听别人胡说八道的,你也别当真啊。”
胡英辉明白了,难怪刘翠对于树仁那么佩服,原来于树仁是新闻工作的前辈。
胡英辉回到宿舍楼下时,熄灯号已经响过了。他从刘翠的房间前经过,看到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
他想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胆量。
他想起刘翠在酒桌上说的那句话,“不就是一杯酒嘛!”显然,刘翠对他的胆量很不满意。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人天生酒量小,难道酒量小的人就没有英雄气吗?
胡英辉颇有些不服气,他一定要做出点什么事,让刘翠刮目相看。
(下一章:《荒滩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