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女一号又出场了,她不仅要替胖子的爸妈解围,更要把现场朝着胖子设计好的剧情发展。小张姑娘说:“干爹干妈应该早就给过钱了。在我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干爹干妈把钱给过了我爸。”小李叫道:“什么?钱给你爸了?不可能,你爸是叫你来认干亲的,又没有把你卖了,怎么可能向你干爹干妈要钱呢?”小张不睬她后妈,把头转向胖子他爸,问“干爹,你说呢?”胖子他爸终于得到机会,顺势说道:“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给没给钱、给了多少钱不记得了,但当时有一点说的很明确,当时讲好了城里妹是来我家做童养媳的。”
胖子他爸这一说等于在放桌上投放了一颗炸弹,亲朋好友以及各位领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喝酒的把酒吐了出来,正吃菜的哽住了喉咙,一个个全都傻了眼。
又是小张后妈先发难:“新社会哪里还有童养媳?我女儿的生活费这些年都是由我们提供的,你们看,我和她爸多不容易啊。不管你是不是骗人,我也不管我女儿在你家叫做什么?今天既然是订婚,我把话说在前面,彩礼钱是断然不能少的,否则我马上带我女儿回城里去。”
胖子的妈发言了:“小张她妈,请听我说一句。城里妹自从上我们家来,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她吃,有什么好穿的都先给她穿,尽管她来的时候是童养媳,但我们一家人都把她当成宝贝,订婚那就更不会委屈了她。请你放心,若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彩礼钱我一分也不少的亲自送到你家去。”
小李的脸上又显现出几分得意,她说:“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长辈和各位亲戚朋友请你们作证,你们都听到了,我亲家母是个说话和办事都利索的人,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家里等着。我今天下午还有事情要办,那我就先回家了,对不起!各位,失陪了。”小李说完,端起她前面的酒杯一饮而尽,给大家说了几句道歉之类的话,一边出门而去。
小李刚一出门,几位领导站起身,也推说有公务忙着要办,一块离开了胖子家。然后是请来的朋友,说是已经酒醉饭饱要回家去休息了。最后离开胖子家的是他爸他妈的亲戚们,他们临走要给胖子的爸妈以及胖子和小张送上贺礼,可胖子的爸妈也好还是胖子和小张也好,没有一个人收下亲戚们送的礼物钱财,亲戚们最后只得带了带来的礼物一个个告辞而去。
到此为止,这场戏的第一幕尽管中间出现过波折,但最后还算比较圆满的收场。胖子一家人和小张姑娘等着好戏的第二幕开场。
第二幕的场景是公社书记的办公室。办公楼二楼的一间约十五、六平米的房间,四壁墙上刷的雪白的仿瓷涂料,脚下是木质地板,一张五斗桌、一把藤椅摆在对着房门的墙下,透过一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一颗枝繁叶茂,绿荫如盖的大樟树。另一面墙下放了几把竹子椅子和一个玻璃茶几,这是公社书记接待来访人员的区域。此刻,这里就有一名中午在胖子家喝过酒、下午就赶来向公社书记汇报情况的干部。
干部一进门,来不及坐下,用手背擦去满头的大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他报告说:“林书记,我们村有人妄想复辟,辛亏被我及时发现了!我们村里的阶级斗争很激烈啊!”
公社书记问“你们村还有这么有能耐的人,他是谁?”
干部又擦了一把汗,两手汗津津地接过书记递给他的水杯。“有哇,就是那个会看中医的鬼老头。”
书记让他坐下后问道:“他呀?他能搞什么复辟,他家解放前是贫农,难道他还想复辟回去做家里揭不开锅的贫农吗?”
干部听了书记这话有点着急,咕哝咕哝把一杯冷水喝下肚,露出满脸愤慨,激烈的说:“那鬼老头忘本了,虽说他是贫农出身,但他满脑子都是剥削阶级思想,你猜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竟然在家里养童养媳!”
“童养媳?什么童养媳?从哪来的童养媳?”
干部见公社书记还是满不在乎,急的头上汗珠子噼噼啪啪往地板上掉,他又讨了一杯水并且一口气喝完,然后把中午在胖子家看到和听到的全盘汇报给了公社书记。
公社书记没有像这位干部期待的那样警觉和愤怒,在听汇报的中途还从办公桌上拿来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点了火,又抽出一只给了滔滔不绝的干部。等到全部听完之后,公社书记开口说:“你说的那个小张姑娘是落户在老中医家的回乡青年,她父亲当年带她到公社备过案,怎么会变成童养媳呢?小张拜认老中医两口子为干爹干娘的事我倒是听说过。”
“那鬼老头隐藏的好深啊!这么说来,连公社书记您都差点被他蒙蔽了。不到利益相关的关键时刻,鬼老头一家是不会轻易把这事说出来的。这次,他们要给城里妹和胖子订婚,因为小张的后妈讨要彩礼,鬼老头才不得不把当年买了城里妹做童养媳的事情说出来。”
干部还是一脸愤怒的夸张表情,他眼巴巴等着公社书记会和他一样激动。等了半天,公社书记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激动起来。
干部失望了。在他看来,他发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应该是立了一大功,绝不能轻易放弃掉这个表现机会,那就只能添油加醋,要把童养媳这事编造得骇人听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