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三回 养育之恩定当报偿 一段孽缘何时了结(1 / 2)浔江老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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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从胖子家的酒席宴上刚刚撤下来的干部游说了大半天也没把公社书记说动,到底是公社书记大脑里缺少阶级斗争这根弦还是他自己说话没水平?干部坐在竹椅上抽完书记给他的香烟,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对中午胖子家发生的一幕尽兴发挥。干部绘声绘色地说:那个鬼老头口口声声说小张姑娘是他家花钱买来的童养媳,在他家就应该干丫头干的活,吃他家吃剩下来的饭;鬼老头的老婆更像个恶毒的的地主婆,她说小张干的活要是不能让她满意,就抄起一根柴火棍狠狠揍小张;他儿子就更不把小张当人看了,公然在酒桌上当着大家的面说小张是他家花钱买来的马,任他骑来任他打。

“够了!”公社书记听到这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最听不得有哪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被欺负。老中医一家子太霸道,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搬出这老一套!他那个胖子儿子也不拿面镜照照自己,你能配得上人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张姑娘吗?

干部趁热打铁说:“他们一家子何止是霸道?书记,这个鬼老头还有反动言行,他公开说,想给儿子娶老婆,最好的办法就是养童养媳,买女孩子年龄越小越好,越小越便宜,越小做事的时间越长。鬼老头还说,现在的男孩子要花上一大笔钱才能把老婆娶回家,哪有养个童养媳来得省心?书记您说,鬼老头的话是不是反动透顶?他妄想回到解放前,应该派人到他家里去搜一搜会不会有变天账?”

公社书记挥了挥手:“变天账不会有,他还没资格写变天账。他想省心?想给儿子娶老婆不花钱?世界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书记朝办公室门外呼喊:“小付——,小付——”

通讯员小付应声而入,站到公社书记面前。

书记吩咐:“通知下去,明天上午我要去最偏的那个山村开现场会,那边的大队长、小队长、还有全村所有的人全部参加。”

胖子和他爸妈以及小张姑娘接到了开会通知,会心的相互一笑,胖子导演的这出戏第二幕没出意外,那些客串演员演得很好,演出达到了预期效果。

接下来的第三幕是整个戏的高潮。场景是村前大樟树下的一小片空阔场地,上场的主要演员有公社书记、大队长、小队长等一帮乡村官员以及胖子一家人和小张姑娘,全村的男女老少被赶来做了群众演员。阵容浩大、场面热烈,但剧情本身没什么精彩之处,就象往常经常在公社、大队或村庄召开的批斗会,胖子一家人被要求站到群众前面,公社书记先讲话,然后接下来是大队长、小队长等各级领导一个个发言,内容当然都是批判胖子他爹的反动言论,群众代表也有站出来讲话的,腔调与干部们也差不多,领导说什么,他们便怎么说。等大家都说完了,胖子一家人必须一个个承认错误,表态接受大家的批判,保证以后不再重犯等等。

最后,公社书记大会宣布:“城里妹小张的童养媳身份不存在,与小张的童养媳婚约以及昨天中午的订婚婚约一律无效。”

那个时候的人喜欢把领导说的话反过来理解,说小张的童养媳身份不存在等于在说小张以前曾经是童养媳;说童养媳婚约无效等于告诉大家胖子家以前有过童养媳婚约。虽说小张和胖子没结婚,按照农村过去的习俗,小张已经是胖子的人,按照现在的说法,小张是名花有主。小张姑娘的为人大家熟知,所以任何有关她与别人谈恋爱的事都是那些不知就里的人瞎编的,更不可能小张会与下放知青谈恋爱,否则的话,胖子一家人还不把那个叫小朱的打个半死。那个年代的人不少喜欢幸灾乐祸,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比自己强,当公社书记宣布小张与胖子的婚约无效,几个男青年高兴的当场拍手鼓掌,小张姑娘从此是自由身了,男青年们梦想着小张姑娘或许能嫁给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胖子导演这场戏的预期目标基本得到实现,至此,全剧终。

戏演完了,真实的生活还得继续。

小张姑娘仍然还继续留在胖子家生活。

小张的干爹干妈还有干哥哥已是对她恩重如山,她要留在干爹干妈家陪伴两位老人,为干爹干妈尽孝。所以,当知识青年返城高峰到来之时,小张也不为所动,她成了唯一还继续留在山村的知青。但有一点,小张姑娘怎么也找不到对胖子的感觉,这让她干爹干妈非常失望。

自从小朱离开山乡之后,小张姑娘她不与村里村外人的任何男青年谈情说爱,把情感这扇大门关得死死的,一直关闭到认识了县里面派来修路的技术人员马元才打开。

检举信最终没能妨碍小朱被推荐上大学,和他同一批离开知青点的还有写检举信的人——小林。小林去的是中专学校,读书的地点就在省城小林被推荐的原因是因为他下放年限长,出身好,家里面一直都很穷,属于真正的穷人家的孩子,被认为政治上过硬。小朱虽然是富家子弟,因为有救人英雄的头衔,抵消他的不良出身,政审也获得通过。文化考试都对谁都不会有难度,考试是象征性的,考试题目容易到现在没毕业的小学生都能做及格,不及格也能照样录取,那年代还出过不少白卷英雄呢。

知青小朱顺利地被某知名大学录取,怀抱他光大家族的梦想和光辉灿烂的前程离开了山村知青点,也离开了与他有过短暂爱恋的、爱得难分难舍的小张姑娘。

他这一走,再也未回过山村,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从此也未听说过、也没有再打听过他的音讯。小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弥漫在山顶的一团云雾,太阳出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天上飞的候鸟在山里落了一下脚之后便飞向了不知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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