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树儿似乎也受到了笑声的感染,借着一股风儿吹过,也都乐不可支地摇动着身体。
……
法门寺,禅房内,李无忧将小月儿哄睡之后放到炕头,尼鲁帕尔正解开了携带的包裹,从中取出了百衲衣,打算盖在了小月儿的身上。
“娘,您休息会吧,这些事情我来!”李无忧接过了百衲衣,朝着尼鲁帕尔说道。
“我不累,休息啥!”尼鲁帕尔明明已经坐车被颠簸得身子骨儿难受,但还是倔强地拒绝了。
李无忧摇摇头,给小月儿盖好后,赶紧起身,和尼鲁帕尔一起整理包裹,将随身要用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而在另一处禅房,一张小桌,隔开了杨坤和一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
“就是这样,此次前来,一则为了小女百岁祈福,二则为逝去的家人做场法事!”说着,杨坤从旁边的褡裢拿出了一缗钱,“这些,是我孝敬佛祖的香油钱!”
老和尚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合什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便尽快给施主安排。”说着,推了推一旁的笔墨纸砚,“麻烦施主先写下逝者的名姓来,好提前准备一番!”
杨坤听了,捉起桌上的毛笔,在砚中蘸了些墨汁,又将笔头在砚台上刮了刮,等墨汁沥干了点,这才提笔,照着铺在眼前的一方宣纸就运起了手腕:“李曲义,李无解,杨淳!”
写完了,看了看,这才揭起,双手拿着,递到了老和尚跟前,“大师,请过目!”
老和尚借过一瞧,却是神色一凝。杨坤看了,下意识地问道:“大师,有何不妥吗?”
“呃,没事么不妥,只是……”老和尚抬起头来,瞧着杨坤,“不知道施主家人里,是否还有人叫李无忧,尼鲁帕尔!”
杨坤一听,吃惊起来:“李无忧乃是在下妻子,尼鲁帕尔是在下的丈母娘,不知大师何以知道这些的?”
“哎,我说嘛!”老和尚拍了一下大腿,说着,将头靠近了杨坤,“前几日也有一个施主前来,要做场法事,写下了几个名字,”说着,将杨淳所写的纸张放到眼下,“其中就有李曲义、杨淳,另外还有李无忧和尼鲁帕尔!”
杨淳一听,瞪大了眼睛。突然,跌迦而坐的杨淳迅速跪了起来,一个身子几乎越过了眼前不大的小桌,“大师您说的可是真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说句句为实!”老和尚也明白了,眼前之人必是那名年轻校尉的亲人。
“那,那,那他有没有留下名字,是不是叫李无解?”
“是,是叫李无解!”老和尚捋着胡须说道。
“哎呀,大师啊!”杨坤叫了一声,突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一哭,丝毫不曾顾及一个大男人的尊严,只如一个痛失玩具的孩童一般,嘤嘤呜呜地号啕。
“阿弥陀佛!”老和尚瞧着,似乎受到了感染,也是双眼泛起了泪花,赶紧宣了声佛号,默默地念起经来。
好久之后,杨坤终于停住了哭泣,撩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向着一旁的老和尚合什道:“方才失礼了,还请大师见谅!”
“无妨,无妨!”老和尚宽慰道。
“那麻烦大师能否说下,那李无解和什么人在一起,如今长什么样,他当时说了什么,您看他像做何营生的……”
……
禅房内,李无忧正掏出了针线,给小月儿做鞋子,鞋子已经初具模样,却是虎头鞋。尼鲁帕尔到底累了,正在炕上另一头睡着了。
房间外,除了树上的鸟儿偶尔鸣叫几声,房间内,安静而祥和。
“砰”的一声,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巨大的响声惊的炕上的尼鲁帕尔猛地坐起身来,直觉得眼冒金花,一阵头晕,而睡着了的小宝也被惊吓到了,“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尼鲁帕尔顾不上自己,赶紧挪动身体,去拍小月儿的身体安抚起来。
李无忧起身一看,却是杨坤,不禁有些恼火,正要发作,就见杨坤突然红着眼,大声叫道,“无忧,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什么有消息了,叫你这般急冲冲的?”李无忧奇怪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走到了杨坤跟前。
“无忧,有消息了,无解他还活着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无忧问完,已经捂住了嘴,不可置信一般。
“我说,无解——他——还——活——着!”
“无解,真的还活着吗?”身后,尼鲁帕尔顾不上安抚炕上的小宝,顾不上趿鞋子,赤着脚就上前来,看着杨坤,急切而又犹疑地问了一声。
“嗯,娘,真的,无解真的还活着!”
“天见可怜,我那可怜的孩儿哟,他还活着啊!”似是心头千斤万斤重的石头落地了一样,一声幽咽的长音从尼鲁帕尔的嘴里发出,说完,蹲下身来,终于掩面号啕大哭起来。
“娘!”一旁的看了尼鲁帕尔的样子,叫了一声,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尼鲁帕尔的肩膀也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