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法门寺,地势已经平坦起来,而且,大唐政府还专门负责修建过驿道可供行走,驿道宽阔而平整,马车行在上面,也不怎么颠簸。
法门寺一场法事,着实花了不少钱,当然,若不是谢师父给李无解准备了一些,同时李嗣业也偷偷在李无解的马上褡裢里塞了一些,使得李无解还算富足,一场法事下来,李无解估计要心疼的直呲牙花。
当然,一场法事下来,李无解内心也平稳了许多,心道,也算是替自己身体那死去的前任主人了一场心事。
宣旨使团继续前行来。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地盘,就是比塞外繁华。塞外往往几十里几百里不见人烟、不闻人声是常见的事儿,而到了这里,不出五六里就有一处人烟,驿道上,往来奔驰的快马,辘辘而行的车架,甚至徒步行走的行人,都多了起来。
李无解坐在马车的前沿,和车夫并排而坐,好奇地张望着周围。
“师傅,你经常赶马车吗?”
“是啊!”
马车师傅是一个年过四旬的男子,粗眉虬髯,满脸风霜之色。
“那你经常去长安吗?”
“也不经常,去过几回!但多时候都是在天水郡待着!”马车师傅微笑着回了一句。对这个脸庞稚嫩毫无架子的朝廷之人,马车师傅打心眼里喜欢。
“小哥你去长安是做什么呢?”
“我啊,至尊来了圣旨,让我进京面圣,我也不知道是要我做什么!”
“小哥年纪轻轻,就能被至尊召见,前途不可限量啊!”
“哎,谁知道呢!”
……
晌午时分,整支队伍停了下来,在路边的树荫下停车休息。借着休息的时间,一些士兵已经掏出干粮,就着水囊里的清水吃喝起来。奢侈一些的,带着一点风干的肉塞进嘴里打打牙祭,或者偷偷抿一口葫芦里的小酒。
李无解倒是不在其中,而是到树林里去解手了。解完手,李无解想起刚才看到驿道像是沿着一条河流修筑的,于是沿着林中小道,穿过了树林,往前寻找。不一会儿,果真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再走几步,一条不宽的河流就出现在面前。
李无解来到了河边,只见河水清澈见底,泛着粼粼水光。蹲下身,李无解探出双手就要深入水里,不知怎么突然停了下来,歪头瞧着下游不远处。
原来,下游的方向,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捧了一掬水,凑到嘴边饮了几口,喝完了,又解开腰上挂着的水囊,塞进河里灌了起来。
李无解一瞧这样,却是不好意思起来,心道:“人家在下游喝水,我在上游洗手,太不礼貌了!”想罢,李无解便站起身,朝着下游方向走去。
河边喝完水后开始灌水囊的人正是杨坤,而在杨坤的身后,坐着李无忧,正捶着腰一旁看着。
李无忧老早就看到了李无解,本来瞧见一个俊秀的少年郎,不觉眼前一亮,只是当少年郎抬头直视自己时,不觉有些不快,心道却是和往常路上的登徒子一般模样。而当瞧见少年郎突然起身,朝自己方向走来时,内心更加不屑了。
“来,无忧,喝口水!”杨坤灌满水囊,起身后递了过来。
李无忧看了,微微一笑,接过水囊,一手举起,一张樱桃小口微微一张,对着水囊嘴儿,就将一股清流灌进了嘴里。
李无解经过时,见河边的男女似是一对夫妻,再瞧见二人这般恩爱的模样,受了感染,不觉面带微笑地瞧着。
杨坤看着从李无忧背后走过的少年郎,特别是瞧见了少年郎一双星目带着的笑意,下意识地朝李无解点点头,笑了一下。
李无解瞧了,也点点头,笑了一下,便错开了。等走了一段距离,离河边的夫妻二人有了二十米远时,李无解停了下来,踩着河边的一块大石,蹲下身子,这才撩起河水开始洗手。
李无忧喝完水,提着水囊,本在少年郎走过自己身后时就绷紧了身体,只是少年郎居然不曾驻足,一直往下游走去,不觉好奇起来。而当看到少年郎开始洗手时,才突然明白了少年郎的意图,不禁又心中感慨:“以为是个登徒子,却是个知礼懂礼的雅人!倒是错怪他了!”
“怎么,遇到如此俊秀的少年郎,难道就看不上你家老男人了!”杨坤看着李无忧瞧着少年郎的模样,还面带笑意,不觉说起了玩笑话。
李无忧听了,转过头来,看着做悲伤哭啼状的杨坤,不禁翻了个白眼,“德行!”说完了,这才微笑道,“只是觉得这少年郎不只人长得俊秀,而且还蛮懂礼貌!看样子,他本来是要洗手的,只是看到你在这边饮水,便又去了那边!”说着,抬首示意,指了指李无解,只见李无解此刻正捧起一掬水,就唇喝了起来。
“嗯!我也发现了!”杨坤看着李无解,含笑说道,“他的确长得俊秀,如果是女孩子,倒是和你很像呢!”
“你啊,又胡说了!”李无忧嗔了一句。
……
李无解洗完手,也掬水喝了一口,只觉得河水甘甜,沁心入脾,完全是未来那些被污染得连牲畜都不喝的河水无法相比的。喝完了,站起身来就要走,看到上有的夫妻二人正望着自己,李无解又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玩啊了,便转身爬上河堤,进入了树林。
“你别说,还真的挺像你的,是不是你亲戚啊!”杨坤跟下游的少年郎点头回应后,回头看着李无忧,又说了一声。
“别瞎说!”李无忧回声道,“你没瞧见他的穿戴,应是朝廷之中的人吗?”
“那又咋了?”
“如果我在朝廷之中有亲戚,我还要嫁给你吃苦受累!”李无忧斜眼看着杨坤,满脸讥笑,说完,自己先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