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嘴上说的硬气,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畏惧小结巴的。
小结巴不卑不亢的态度,加上扔出来的烟雾弹,还真就让他有点迷糊了。
烙铁上的热浪,逼得我不自觉的侧开脸躲避。
小结巴却是毫不在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谈笑风生。
就好像那块烧红的烙铁,并不存在一样。
小结巴并没有急着回答典狱长的问话,而是相当放肆的吐了一口口水在烙铁上。
“呲......”
一声短促又令人心惊的声音过后,通红的铁
块,竟然停在了离小结巴的嘴唇一寸远的地方。
小结巴嘲讽的笑了笑:“怎……怎么,你想知道?刚……刚才是谁说的,不……不信我这套?真……真是打脸啊。”
典狱长犹豫了一下,把烙铁插回炭火盆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老子在这儿干了十几年典狱长,从来都是,犯人说的东西我不想听,还没有哪个人敢不说的,没有什么信息是老子得不到的,先给你松松骨。”
典狱长说完,在小结巴的脚边啐了一口,向身后摆了摆手。
几个狱警快步走了过来,动作娴熟的忙活起来。
小结巴一边看着这几个人的动作,一边云淡风轻的给我讲解。
“老......老板,您看着了没有?这......这两根棍子叫无情木,绑在我……我的腿上,为的是让我的大腿不……不能离开凳子,膝盖不能弯……弯曲。”
“老......老板,往上看,现在套在我脖……脖子上的,叫......叫绞链,为的是等一会砖……砖头垫不进去了,勒脖子用的,在南方,这个也叫,绞脖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把眼睛紧紧的闭起来,心里祈求着他不要再说了,强烈的无助感折磨得我浑身无力,心如刀绞。
我多么希望小结巴能说几句软话,求求情,避免这皮肉之苦。
小结巴虽然只是我铺子里的伙计,在这乱世之中的一个帮手,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出生入死,我已经把他当作兄弟一般看待。
我甚至期待着,典狱长能开出个价,就算让我倾家荡产,我也会义无反顾的救小结巴。
“够了!求您……”
我大叫一声,刚想和典狱长谈价钱,小结巴抢先低吼一声:“不……不够,还没绑上狗……狗牙皮子呢。”
小结巴说完,很是隐蔽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说话。
典狱长在旁边听着,突然一笑,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小子,你对刑具比我都多清楚,看来以前没少和它们交朋友吧?过不过瘾?怀不怀念?”
小结巴并没有接话,而是自言自语的嘟哝着:“小……小爷我闯荡江湖靠的是本事,不是身……身体。知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爷整天飞扬跋扈,还没人敢对……对我下家伙?”
“为什么?”典狱长一边问,一边粗暴的绑住小结巴的两只脚。
“小……小爷家传的卜术,就……就是我的保命符。”
典狱长冷哼一声:“哼哼,别在那耍花口,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在铁马监狱,没有他娘的保命符。”
说完就往小结巴的脚跟下面跌了一块青砖。
我听着小结巴的膝盖关节,发出一声舒展的脆响,心里揪了起来。
老虎凳这种刑法,早在明朝之前就有了,是一个非常经典的酷刑。
据说,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撑过六块砖。
一般人,在加到第四块砖的时候,就会疼的晕过去,第五块砖就会把两条腿彻底的掰断。
小结巴学着典狱长的口气,同样冷哼一声。
“哼哼,别……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小爷不需要用保……保命符救自己,大材小用,我……我把你救了,你自然会救……救我。”
我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头上冷汗直冒。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是施刑人和受刑人之间的对话,听这口气,更像是一次茶话会。
“从……从你的面相看,你有个情人,在……在丽春苑,叫兰兰,但是你怯内,一……一直不敢告诉你太太,哎呀,真……真是窝囊废,气管炎,真心的嘲……嘲讽你。”
典狱长的眼角抽了抽,呸了一口,狠狠的瞪了小结巴一眼,又在他的脚跟下垫了一块青砖。
我看的心惊肉跳,膝盖掰成这种程度,如果是我,恐怕已经疼的大叫了,小结巴居然还有心思挖苦别人。
他挖苦的还是施刑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被人握在手里了吗?
换了旁人,好话说尽,钱财散尽,能换条命就不错了。
这个小子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