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检察官,鉴于我的当事人,强制猥亵妇女罪名不成立,由此而导致的第二项罪名,故意伤害,也就疑点重重了!”
欧大牙,在法官的压制下,一直没能说话。在胡盼的眼里,律师就是个摆设,他只需要和检察官商量,然后,穿插一下原告和证人的询问,就可以最终宣判了。
至于被告嘛!犯罪分子,他的任何言论,肯定都是狡辩。不说也罢!说了也白说。
嗯,对了,等最后结案陈述时,还是给律师一个机会,毕竟人家是收了当事人的钱的嘛!咱心地善良,也让他在当事人那里有个交代。
很久的后来才知道,这个法官,是从某管理养殖指标的单位,因为碰巧认识了范刚范总,送了点礼,被他那个副区长的岳父,一纸调令,当上了法官。
初到单位,春风得意,踌躇满志,要大展宏图。
于是,谢绝了院长和副院长的好意,坚决不去参加系统组织的为期半年的业务培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整顿吏治,从我做起。自觉摒弃形式主义的不良风气,像老黄牛学习,埋头拉车,把青春贡献给,伟大的法律事业!
在审案中笑话百出,比如,审理民间借贷的案子。
“啊,这个,啊,那个,贷款人,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有合同,而且合同没有明显的欺诈和胁迫的事实,因此,可以认定为双方意思的真实表示!
坚决按照《合同法》办事,借款人,你必须的,按合同约定的本金和利息,限期归还给贷款人!要诚信嘛!”
“胡哥,错了。”助理好心,提醒。
“什么错了?是你在判案,还是我在决定?!”
他还不高兴。
“法官,可是,贷款人的月利率,高达5分呢!”
借款人申辩。
“嫌高?那你干嘛要借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不是啊,贷款人?”
呀,还懂得拉一个,打一个,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最终夺取事业的全面胜利!
“可是,我不服!利息太高了,负担不起!”
借款人无奈的说出了实情。
“还不起利息?咹!人穷,你借什么钱?穷人,你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精打细算,过好你的穷日子嘛!
借款,也是你,能玩得起的吗?”
胡盼,一脸鄙夷的教训。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听某个地产商人说起过哦。
买不起房?活该!大城市,就不是尔等应该待的地方。回老家,自己猫着吧。
“错了,真的错了,胡哥,好像有个规定,贷款利率,不能这么高?”
书记员,一个刚从某政法大学毕业的小姑娘,红着脸说。
“嗯?真的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哇!错了,也要执行!必须坚决维护法律的权威嘛!再说了,理论,要和实践相结合嘛!谁说过,不能用实践来修正理论的?咹!
当然了,考虑到借款人的实际情况,我们这样判:月利率,下调到4分。执行吧!”
结果是:因为没有说出依据,原被告双方都不服,告到院长那里。
院长和副院长一合计,“得,这尊大神,咱也得罪不起!供着,总行了吧?”
“嗯,那个谁,小周啊,你辛苦一下,把这个案子审理一下。胡盼同志,现在组织上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准备提拔你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职务,你看如何?”
“不去,不去,我一个有为青年,才不去干那些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丫鬟干的活呢!我总结了,有信心搞好审判工作滴!”
人还不乐意。
院领导没办法,专门召开了院长办公会议,集体决定,强行调动了他的工作。但是,有一个分管后勤的副院长,保留了意见。
几天后,一个来自区里的电话,劈头盖脸的,臭骂了院长半个小时。
“咹!听你们副院长说,你把年轻有为的小胡,调到办公室了?咹!还副主任,和我玩计谋?这几年,我们还少玩这种把戏吗?
明升暗降!
什么?业务不熟?要给人家机会,学习和锻炼嘛!
我都调查过了,小胡同志,在原来的单位,是很有成绩的嘛!
年年都是先进。
不是他本人提出,有志于法律事业,我们是舎不得他滴!是要大力提拔滴!
不要解释了!我提醒你,区里面谁说了算?我这个常务副区长,推荐一个年轻人,还是应该有这个面子吧?啊?咹!
阳奉阴违的话,你看着办!我别的本事没有,挥泪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滴!”
当天下午,胡同志官复原职!
所以,几年后,公务员,要经过严格的考试,比考研究生都难!
当然了,胡盼同志也不是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比如,范刚的房产公司和建筑包工头的案子,他就判得很好嘛!
被告满意!领导也很满意!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交代一下背景。以免读者朋友也和我一样,雾里看花,对判决的结果无比诧异!
有些职业,还真不怕打击谁!不是光有决心,听话,就可以干好的!
“哦,说说看!这个案子要怎么判?”
胡盼同志,在案件审判前,难得谦虚了一次。对前来转述领导意见的副院长询问。
也许,为了避嫌,副院长表达了上面领导的意思,还一再强调,这只是他这个管后勤的副院长个人的意见。
更难得的是,几天前,一大早,院长和业务权威的副院长,态度出奇的好,请他去办公室,院长还亲自给他泡了一杯黄山毛峰。
两人猛夸了他一通后,副院长愁眉苦脸的诉苦,说“马上有一个复杂的刑事案件,虽然,检方、原告、证人、派出所的证据都很确凿,但是,其中一个罪状,只是缺少了,一个小小的材料。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啊!其他几个资深法官,也都深感棘手,一筹莫展。
就像会计,做老了,胆子更小!我们审判,也是这样,年龄越大,越犹豫。不敢轻易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别人怕也就算了,我们这些法官,内心深处,还是敬畏法律的!唉,老了,让你见笑喽!”
副院长叹口气。
“所以啊,我们就想到了你,年富力强,大胆果断!你看,你能不能?”
院长和颜悦色的请求。
“啊!这事啊,没问题,我接。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办的飘飘亮亮的!等我胜利的好消息吧!”
哈哈,老区长定了调子,院长们授了大权,检方和派出所也悄悄找到我,他们都拍了胸脯,这还有什么难的?
判了就是!
今年,新单位的先进个人,嘿嘿!
审判前的背景补充插叙一下。接着正文。
“律师,本庭准你发言,请详细讲述,但不可信口开河哦”
胡盼难得民主了一番。
“很简单,如果真如受害人张某所述,她和被告是男女朋友,未婚夫妻的关系,那么,问题就来了:
第一,小两口想亲热,为什么要在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夜晚,开50分钟的车,到一个荒凉的废弃工厂里进行?
是原告声称的浪漫吗?不对,已经和原告没有关系了。因为张某,刚才已经用某些少儿不宜的行为,公开证实了:谁才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这一点,但凡眼睛没瞎,头脑没坏的人,都不会反对吧?
此外,更神奇的是:小两口亲热,为什么要请原告和他的朋友9人,以及被告自己的儿子和侄儿2人,来现场观看?
是拍电影吗?
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护士到场。我已经调查过了,当晚她在医院值班。假也没请,打着车,因为她不承认是和被告开车去的,所以我只能假设她打车了。
一个和本案原告、被告、受害人,都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翘班,乘车几十公里,只为能亲眼见证被告的兽性大发!
是好奇?还是思想不建康?
公民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在这里。我只是想问问我可爱的护士姐姐,你怎么知道,在3月29日夜晚的8时许,几十公里外的废弃工厂里,会发生令人发指的罪案?
不要告诉我,你认识原告哦,因为你的证词,已经明白的告诉大家,你就是一个路过的,打酱油的,见义勇为的好青年!
难道是,被告和我闲聊的,小概率事件往往发生吗?
证人,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欧大牙,对刚才一直不让他说话,很愤懑。他在法官座位下面的狭窄通道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对着旁听席,一会面对着摄像机,又转头,对着法官和检方。那种正义凛然,还有风度,连哥们都看呆了!
“我,我,5555555。”小舒护士,脸色苍白,双手不停的捏着自己的衣服,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旁听席上议论的声音多了起来。
“是啊!这也太巧了吧?”
“不对,肯定另有隐情!”
“是的呀,刚才我们都亲眼见到了,那个受害的女孩,她为什么要猛亲被告啊?你以为,人家脸厚啊?”
“唉,还不是被逼的!我看原告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他口口声声,要和那个女孩结婚了,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承认,也没有,哪怕一句亲热的话啊!”
“说不定,这就是个伪证。哎,你看,你快看,那个证人,那个女孩,她哭什么啊?哦,不会也是被逼的吧?”
“就是哦,除了原告的爹妈,还有几个混混,派出所的,检方的,认可原告和女孩是男女朋友,其他人好像都言辞激烈的否认哦!”
“嘘,声音小点。你左边三个位置,可是坐了个所长哦,小心人家报复!”
“呵呵呵,没听说,警匪一家吗?”
“唉,老五,你说怪不怪?既然原告和女孩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人家女孩单位领导,钱,钱什么来着,却不认识他,反而帮着被告证明?”
“嘘,你找死啊?那个钱总,叫钱为民,阿拉在电视上看到过,算了,阿拉小市民,一个也得罪不起,别出声,看看戏好了啦。”
“我反对!”
伍锻举着手,站了起来,大声狂吼。想压制议论的浪潮?
“我坚决反对,律师误导法官,把简单明了的案件,复杂化的企图!”
他走到律师面前,继续挑衅的说。
“我义正词严的还反对!律师恐吓证人的行为!”
“反对有效!律师,请你检点言行。不要说和本案无关的猜测和臆想!也不得威胁证人!”
胡盼跟着伍锻,亦步亦趋。
“好的,尊敬的法官!
我现在说与本案有关的,第二个罪名的问题。
因为第一个罪名难以判断,我们不妨大胆假定,这里面,如果正好相反,是原告实施了强制猥亵妇女的行为,而那8个人是他的帮凶,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被告和他的儿子以及侄儿,哦,他们现在还重伤住院呢,要和原告发生打斗,还打伤了原告等8人。”
欧大牙,举起了右手,食指指向空中。
“上天保佑!我差点忽视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原告和被告双方,他们是怎么能不约而同的相聚在,离被告住院的地方50多公里远的郊区废弃工厂的?
是导演安排的吗?
法官大人,我想请原告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吗?”
欧大牙,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啊?这个,那个,当然可以。请询问。”
胡盼看见段然不易察觉点了下头,马上果断起来。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和我家姗姗,商量婚事来着,因为婚事很重要,一个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所以,我和她都很重视!
至于被告,那个大色狼,他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他派人,跟踪我亲爱的女朋友了吧?”
小杂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所以,你就大晚上的,把你所谓的女朋友张某,约到荒郊野岭的废弃工厂,偷偷摸摸的商谈婚事,对吗?”
“哈哈哈”,旁听席一片欢乐!
“嗯,是的!不是,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不是你说的偷偷摸摸的!请注意你的用词和素质!咱都是海归,文明人一个!”
哟,看人家准备多充分!连欧大牙,我的律师,曾经在国外读书,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而我,什么也不清楚。以有心算无心,哥们悬了!
“哈哈哈”,法庭又是更加盛大的一片欢腾。
“肃静!谁再笑,法警,请他出去!”
胡盼板着脸吼。
“好吧,sorry!我下面的问题,原告,请你如实回答:你家境殷实,而且,发誓要给张某,豪华的生活,对吗?”
律师彬彬有礼。
“对的呀!刚才我已经说了,我爸,是地产商;我外公是区长,姗姗嫁进来,就是少奶奶,荣华富贵的!我也会一辈子让她幸福的!我们家,加长的劳斯莱斯,都有3辆,她,随便挑!”
小杂皮,还在炫富和深情。
“大家都听到了吗?年轻俊才,官商世家,有情有义的,唉,我要是有个女儿,我都想把她嫁给这样的,万里挑一。”
律师摇头晃脑的赞叹。
“但是,案发当晚,请问你接张某,你最在意的心上人,商量婚礼,开的是什么车?”
欧大牙突然露出了獠牙,森白森白的。
“九座的长安面包车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小杂皮,随口一说。
台下一片嘘声的海洋。
“我的问题,问完了。第二个罪名的关键点是,受害人张某,是在什么情形下,去到那个废弃工厂的?”
律师挥了挥手,对着摄像机摆了个两指向上的胜利的pose。
“啊!继续审理第三个罪状,袭警。”
胡盼庄重的宣布。
“法官,我们检方先补充。”
段然,也想表现一下,开玩笑,这个庭审,可是要作为电视节目播出的!
老领导,是会看见的。再说了,我们的范总两口子,可是亲临现场哦!
“鉴于第一和第二个罪名,犯罪嫌疑人拒不认罪!我们也不讲情礼了!现在,我们除了提交他妨害公务、打伤民警和联防的证据,还临时申请法庭,追加他的儿子和侄儿作为共同被告!并以流氓集团罪,提起公诉!”
“什么啊?怎么会这样?”
本来,我在想,欧大牙,把我的第一项和第二项罪名,已经说得摇摇欲坠了,就算袭警罪名成立,也就是个2、3年吧。为了孩子不受罪,咱,忍了!
请读者朋友,千万千万,别笑话我的软弱。如果在某些个别地方,大权掌握在极个别的公私不分的人,手里。
您也许比我更沉默!
有理走遍天下!这话没错。但是,你得先走出,那某个狭小的几十里啊!
“嗯,法庭会考虑的!一定要犯罪分子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胡盼郑重的说。
旁听席,又有了骚动,连电视台的记着,都议论纷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