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我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了,即使我快要被冻死,也要发出感叹——她真是太漂亮了!
死在这样唯美的“人”手上,好像也不是什么淮师,希望她能给我留个全尸。
我这样想着,随着看她的时间变长,我的脑子也越来越混乱,我想要的真相已经出现了,我觉得我可以安详地闭上眼睛,跟随着死神的指引而去了。
但我因为脸部被冻僵,根本无法闭上眼睛,神奇的是我的眼球还可以活动,仿佛是有一种力量没有限制我的眼球,这让我的视线不得不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我根本就移不开目光,面前的女孩身上好像磁铁一样一直吸引着我的视线。
她也一直在管擦着我,直到她好像看够了,就在房间的半空中以很慢的速度下降。
她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据我不到半米的距离仍然没有停下。只是我依然看不清清她的容貌。
她的压迫感很强,我现在连思考都做不到了;她离得越近,我脑子里的耳鸣就越大声。
她落在地上,弯腰,脑袋伸到我面前看着我,我不得不与她对视,但我还是看不清她的样子。
——她的面前漂浮着无尽的黑色阴影好像故意阻挡住我,不让我看清她的脸,这让我很困惑却也加深了恐惧。
我害怕这阴影后面突然出现一张血盆大口,或者是一张恐怖扭曲的脸庞——但这都是我的假设,并没有真正发生。
她就这样看着我,头发也随之垂在我身上;我的内心是又怕又喜——还从没有女孩子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都死到临头了还有这种想法。
我被迫直视着面前的阴影,并再隐隐约约中听到了她的笑声,隔着这层阴影发出的笑声。
她重新站直了身子——她不算高,所有站直也没有比坐着的我高出多少。
她伸出一只手,刚才明明没有知觉的我现在却清晰地感觉到她指甲尖轻轻地滑过我结冰的脸颊,然后按在了我的头上。
先是一根手指,然后是两根、三根——直到触电般的冰凉刺骨从我天灵盖上的5个点传来。
她整只手都顺着尖锐的指甲朝我用力,我感觉5个点上压力骤增,冰晶正从5个点上一层一层地凝结,扩大。
令我难以忍受的撕裂感传来,大概几秒后,我听见了咔咔的声音,这令我浑身炸毛。
如果没有错的话,结合天灵盖上传来的剧烈痛苦,我听见的是头骨破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入骨的寒冷,冰晶也在我的大脑上不断凝结聚集。
脑袋钻心地痛,伴随着无尽的寒意,但随着疼痛的地方结冰,痛感被冻住,她的手还在不断的用力,我的天灵盖现在估计已经碎成了骨片。
现在,这凌乱的骨片伴随着她手指的压力向下压,让我的意识和身体都在飞速地瓦解。
我张大嘴巴,满脸惊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我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那层阴影,看到她兴奋的表情。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我这一辈子也没承受过如此痛苦,骨片扎进了我的大脑中,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令我魂飞魄散。
直到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为止。
我的身体已经被一层坚冰覆盖,身体不能动弹,连寒冷的感觉都因为神经的枯萎而消失了。
只有头部还有些许知觉让我一直承受着这痛苦的煎熬。
——我最后的感觉,是她的手离开了我,她好像对我现在的样子很满意,并因此阴森地笑着。
在一阵灵魂出窍地幻觉中,我看到了她的嘴角上扬,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再也没有任何痛苦或冰凉的感觉,我也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
“啊——!”我惨叫了将近半分钟才停下来,随着肺部的本能反应,一大口空气从嘴里涌向肺部,伴随着意识和身体机能的恢复,我感觉生命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我大口喘着粗气,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地板离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我脸贴在地板上,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阵阵冰凉。
又过了一阵子,我才重新恢复知觉,吃力地站起身来,坐在床边。
随之而来的是浑身的冰凉和酸痛。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断了似的火辣辣地疼,这让我极为不适,这种疼痛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明显,我怀疑我身上的每一节骨头都真的断掉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眼泪因为疼痛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无奈,我挣扎着换了个姿势躺回地面,希望能舒服一点。
我的视线转向天花板,看着房顶上的吸顶灯出神。
——这是……怎么回事?身体上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但,有哪里不对。
大概5分钟后,我身体上的疼痛开始迅速减轻,这令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疼痛好像钱包里的零花钱一样,飞快地溜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在自己身上乱摸——真的不痛了,但我坚信,刚才的痛苦不是幻觉。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环境、温度、身上的伤……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刚才那感觉太真实了,根本不像做梦能体会到的。
就在我还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我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房门的方向,然后下意识地迅速后退。
但刚才消失的痛觉在这一刻又突然出现,令我措手不及——我张大嘴巴,疼得跪在了地上,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虽然浑身酸疼,头痛欲裂,但我还是想起了什么,忍耐这浑身不适,吃力地去翻床铺上的匕首。
我像往常一样朝匕首所在的固定位置抹去——一阵奇怪的触感传来,我猛地缩回了手。
不对!不顾门外的敲门声,我一把将床铺全部掀开,只见一把被衬衫包裹着的刀柄的匕首,上面已经是干涸发黑的血迹;刀刃上仍有冰晶,但似乎在渐渐融化,因为下方的棉絮有一些湿润。
我脑中一道闪电划过,楞在原地,呆若木鸡;眼中的泪没有预知地就掉了下来。
“这……”我喃喃自语;信息量太大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外面的人敲门好像敲得不耐烦了,就直接推开了门——我吃力地转头,看见光着膀子的室友走了进来。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你干啥呢,见鬼了吗一直惨叫?”他大大咧咧地问我,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竟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嘛!”他见我如此反常,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呃……”我看着床上的东西,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说不出话。
他也看见我凌乱的床铺,和上面的匕首及衬衫,眼睛都瞪圆了,惊叫道:“这什么情况!你受伤了?”
他的视线在我和床铺之间来回扫视。
我像个老头子一样攀着床沿,晃了半天才重新站起来,摇头道:“说不清楚,我可能真见鬼了。”
他见我站了起来,就走到我身旁,道:“你别动,我看看!”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一脸疑惑地道:“你身上没伤啊?这哪来的血?”
我挠着头也以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我环视一周,周围好像一切正常,刚才看到的布满房间的冰晶好像都是幻觉,我看了看房门,没有任何被砸的痕迹,房间内采光良好,也没有断电。
然后我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脑上——电脑仍在运行。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疯了似地翻浏览记录、上网痕迹;但一无所获,所有关于GSRI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无力感压迫者我;我看了一眼身后床上的情况;匕首上的冰晶因为天气的原因几乎全化了。
“……GSRI。”我喃喃自语。
室友看我表情惊恐,行为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表现出关心我的样子,就试探性地接了一句话:
“GSRI……你说的是灰海研究院?那不是研究气象的吗,你好像在那里实习过吧。”
我点点头,他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家研究院曾经在我们学校组织过几次学术讨论,派发了大量传单。
一般这种组织是没必要使用英文简称的,但他们好像是标新立异,利用这种方法无形中提高了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所以学校的很多人都记得GSRI。
“从表面看,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感觉他们不止是这些。”我看着他,身体在夏日的上午瑟瑟发抖。
我试着去回想问卷调查上的内容,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正想问他有没有收到什么调查之类的东西,他却突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要走。
他的眼神好像变得没有刚才那么光亮了,道:“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是没事我就回我的房间了。”
“等……呃。”我想让他等等,他却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看着他突然改变的态度,我满脸疑惑,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正常了。
“嗨,算了。”我捂着头,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室友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在这熟悉而又突然变得陌生的卧室里思考着这一切。
脑袋还很疼,回头又看了眼床上的东西,刀刃上的冰已经全部化成水,浸湿了下面的棉絮,包裹着刀刃的衬衫也是真实地放在那里。
我拿起匕首,仔细端详着;在印象中,这把匕首已经断成两截,但现在上面看不见一丝裂痕,刀刃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现着寒光。
我又拿起衬衫,展开;干涸发黑的血迹在上面形成一幅没有规律的凌乱图案,摸上去还有一丝残存的冰凉;我凑近闻了闻,一股血腥味残留在上面。
我顺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是令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手指被寒冰粘住,然后用力拉扯的那种撕裂感;这种撕裂感还在隐隐约约传来,令我的中指和食指不自主的颤抖着。
但现在手指却完好无损,上面的指纹清晰可见,没有任何一丝外在的损坏。
我一脸不知所云,再次环顾四周。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由近到远的所有景物都清晰可见,楼下车辆行人路过的声音、说话声以及属于城市的嘈杂,都能完全听见。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很正常,除了床上的衬衫和匕首。
看着窗外的美好,我只感觉围绕在头上的疑云越来越浓。
越是思考,就越是迷惑,我只好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
来到卫生间,我对着镜子检查自身——左看右看,真的就如室友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伤口;但脑袋和身体还是很疼。
我摇了摇头,忍着这种难受的感觉把床铺收拾好,却在抖床单的时候抖出一封信。
“什么……东西?”我顺手拿起来,从外表上看,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但那绝不是一早就放在那的,我很清楚这个,自打搬到这里之后,这间卧室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自打点的。
那么这封信——我自然而然地和刚才的遭遇联系起来。
信封没被拆过,收件人是我,没有邮编、没有寄信人;没有邮票——总之,没有其它的信息。
信封传来一股熟悉的冰凉感,我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在我身上蔓延,仿佛外面的夏天根本不存在一样;这让我产生不好的感觉。
我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A4纸。
展开信,白纸黑字写着异常简单的内容——
“尹辰先生,您好!GSRI邀您就职,底薪50万起,工作内容详谈。”
末尾是GSRI的院章和院徽。
院徽是一个双层五边形,正中间对应着五个圆点。
但这怎么看都不对劲,一家气象研究院,底薪50万,月薪还是年薪?就算是年薪也很高了,我这里虽然是一线城市,但这个工资……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还有AC是什么东西?
信封传来的阵阵冰凉似乎向我述说着什么,我努力回忆醒过来之前的事情。
首先,我接到他们的弹窗,内容是调查问卷;提交问卷之后就发生了一连串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满屋子的冰晶、外面的黑云和暴雨、诡异的敲门声——不,是砸门声;然后我被冻僵,门开了,我看见了一个人,应该是一个人吧;或者说是鬼?
可是她的样子太美好了,很难将她与鬼魅之类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虽然她的所作所为的确令我痛不欲生。
——她按着我的头,手指朝下用力,扎得我生疼,我听到脑子里出现头骨断裂的声音;碎裂的骨片毫不留情地划破我的大脑,撕裂了其中脆弱的神经。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寒而栗;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回想之间,我再次展开那件裹住刀柄的衬衫;上面的血迹是从手指的伤口上来的,但我已经反复确认,现在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我感觉我快要疯了,因为我一直在怀疑现在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想从这些东西中找出一些线索,但一切都毫无规律,这加深了我的头痛,我感觉自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无论事匕首、衬衫,还是那封信;一切都毫不逻辑。
难道……我看着信封,又看了看天花板,墙角的摄像头正朝着我的方向;这摄像头是为了防小偷装的,因为我这一片治安不太好。
我心脏狂跳,鼠标都拿不稳了;我神情专注地看着鼠标指针在屏幕上没有规律地颤抖,我从没感觉使用鼠标像是今天这样困难。
我颤抖地点开电脑里的录像文件夹,找到今天的录像文件,鼠标一直不受控制地乱晃,好像根本就不是我在操作—直到点歪了好几次后,我才终于打开了录像文件。
随着画面的出现,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视频中的我一直在玩电脑,由于角度的原因,我看不到电脑屏幕。
但最后10秒,我的动作变得很奇怪。
从之前三个月的今天开始,直到今天上午10点为止,就是所有的录像了。
整个视频直到今天上午10点都很正常,至于10点之后的录像,根本没有,摄像头似乎就是在这时停止了工作。
我看了看现在的时间,10点30分;而我醒过来的时间——我算了算,应该是10点整。
我瞪着眼睛,因为紧张而咽着口水,寒意顿时侵袭了我的全身。
我再次播放录像最后的一段,反复看了好几次;在记忆中,这时我应该做完了调查问卷,正准备提交。
但视频中的我直到9点59分49秒都在双手操作电脑,表情专注,对着屏幕左顾右盼,似乎在很起劲地玩游戏。
然后下一秒.也就是这一分钟的第50秒——我的双手突然停止了运动,准确来说我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停止了运动,我突然坐直,眼神变得空洞,然后双手自然地垂在了腿上——就像我按下了暂停。
由于录像没有声音,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倒令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的脑海中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但录像角落的时间依然在向前走,直到10点整结束的那一刻,我都一直保持静止状态。
我再次望向墙角的摄像头,摄像头里黑洞洞的,里面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转回屏幕,生怕惊扰了那个摄像头,而引发什么恐怖的危险。
我看了看窗外,阳光已经变得更加明亮,整个屋子也是一片光明。
我深吸一口气,却是冷的;连窗外吹进来的微风仿佛都不怀好意。
盯着播放器因为放完录像而变黑的窗口,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照时间线走,我10点醒来,但画面中的我直到这时候都还坐在椅子上;难道录像中断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我可能是10点10分才醒来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但完全没用;带血的衬衫就在那里,匕首也一样。
我看着匕首,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没错,这匕首应该是断了才对——我刚才看了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想起来。
我抓起匕首,此时它已经恢复了常温,闪耀着刺眼的寒光;上面没有一丝裂痕。
随后我将窗帘完全打开,看着窗户。
——果然,一面窗户裂起蛛网般的裂纹,呈辐射状由中间的一点向周围扩散;地上也有一些碎玻璃渣。
我仔细观察着在阳光照耀下显得五彩斑斓的玻璃裂纹,表情凝重。
手摸在上面,冰凉磕手的感觉传来,如果我再用力一些,这些裂纹准能在我的手指上划出口子。
这次我的手指轻轻地离开玻璃,一切正常,手指的皮肤没有粘在上面。
“嘶——”诡异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我抄起匕首立刻转身——这一幕似曾相识。
此时窗户是打开的,如果是紧急情况我可以立刻从这里跳下去——虽然是3楼,但下面是一片绿化带,应该摔不死我。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有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但这一次,周围一切正常,门正开着——是室友洗头时燃气点火的声音;这声音差点把我给吓死;还好我没有真的从这里跳下去。
我表情凝重,似乎遇到了大麻烦,我大口地喘气以缓解心中的不安;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记忆中,我转身后的房间阴森冰冷如寒冰地狱,我感觉窗外吹进来的夏风都是冰冷刺骨。
还有最重要的,那个披着长发,飘在空中的——女孩?
我努力想象着那个差点杀死我的东西——对了,她给我一种很唯美的感觉,至少从外表来看,用“她”来称呼应该是没问题的。
甚至有一瞬间,虽然有些不甘,但我觉得死在她手上也算是可以接受——之后,她的确让我体会到了那种濒死的感觉。
我越想越冷,脑子里满是疑问;却又越想越乱,令我头疼不已。
我又把信看了一遍,无意中把信封反转了过来,中间竟有一行小字——“3天之内前往GSRI,告诉你全部真相。”
我看着这行字,身体被冻住一般无法动弹,这也就是说——这一切还有解释的余地?
一切都变得诡异无比,我决定带着信封前往GSRI一探究竟,但在此之前我得先调整好自身的状态。
我的逻辑实在想不通这一切,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GSRI;明天就去那里一趟,事关重大,我不敢多有耽搁。
室友刚刚洗完头,我把录像和信给他看了,他听完我的描述,也解释不清这些,并建议我应该去一趟。
至于他对于我的遭遇,却表现得非常淡定。
他说我是没有休息好;但却又对我粘着血的衬衫视而不见——因为此时床上的水迹已经蒸发,匕首也恢复了原状,竟让我搞得很难跟他解释。
这反而成了我的问题?
我把窗户上的蛛网状裂纹给他看,但他还是视而不见,说这是我以前弄出来的。
室友的表现很不对劲啊。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我感觉到危险,赶紧让他离开了;今天一切都怪怪的;说不定室友也有问题呢;不知道他是装作视而不见,还是真的如此。
我真想立刻就去GSRI,把这一切都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