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站起身来,神色也变得很认真,他双手接过听龙剑,缓缓抚过剑鞘的纹路。
就像是一位旅人,在轻抚他阔别已久的新婚妻子的面颊。
然而,妻子早已因为终日的等待,失去了新婚时的娇艳。
久已没有鲜血的滋养,听龙剑又是否还有昔日的锋芒呢?
雪落举起听龙剑,缓缓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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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曾见过听龙剑的剑锋,那是在剑阁之中,甚至在方壶山内,因为听龙剑被锁在剑匣中,没有归鞘,他不得不与剑锋日夜相对。
第一眼时,他已感受到这柄宝剑逼人的杀气,但那种藏在剑匣之中的杀气,与此刻被雪落握在手中拔剑时的杀气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一位诗人,若是应制作诗,固然也能合辙押韵、文采斐然,诗作却始终不会具有触景生情,信口吟诗时的风流情韵。
雪落不过将剑锋拔出了寸余,那冷冽的剑光,已令夜雨产生不敢直视之情。
雪落的人也似变了样,听龙剑在手,他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一种光芒。
一种无论谁都不敢忽视他,无论谁都没法打败他的光芒!
“当年我初入江湖,扬名立威,就是靠的这把听龙剑。”雪落道,“如今,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年头。”
“掌门人与听龙剑,也已阔别许久了吧?”犀沉问道。
雪落点了点头:“也有三十年了。”
他的神色间,忽然带上了淡淡的忧伤之意:“三十年来,物换星移,如今的天下,已远非当时的天下了。”
“无论如何,剑归原主总是件好事。”犀沉道。
“但我却宁可永远不再见到它。”雪落道,“因为我早已立誓,若非走投无路,绝不会再拔出听龙剑。”
夜雨心中一惊,出云剑派现在竟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吗?
区区魔教,便能将当今天下第一名门逼到如此境地?
还是说,雪落已经看到了什么夜雨没有看到的事,才会让他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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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和你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钦差?”雪落问道。
“是有一位。”犀沉道。
“你们怎么会和钦差一起来的?”雪落又问道。
“我们在皇宫结识,刚刚又在山下的小镇相遇,便一道上山来了。”犀沉道,“说来,这位钦差还是掌门人的旧识。”
“我与皇宫中人,可没有什么交情。”雪落淡淡道。
说起皇宫,雪落的语气就比较冷淡,这夜雨自然明白。
江湖中人,向来蔑视权贵,即使是当朝天子,也难以幸免。
不过,雪落既然是为了确保江湖中各门各派与当朝和平共处,主动归安朝廷,又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宫中有些朝臣贪得无厌,掌门人不愿与他们打交道,也是正常。”犀沉道,“不过这位钦差,您必定认得,因为二十年前,正是您将他送到了当今天子的身边。”
雪落这才一愣:“来的莫非是青决?”
“正是。”犀沉道。
“快叫他进来。”雪落立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