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窖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正午了。

弗拉梅尔导师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那份刚刚签好的协议。夏绿蒂紧随其后，神情若有所思。

宋泽走在最后的位置，不过看起来更像是个带着行李刚刚进入大学的新生，在他背上背着长虹和僭越，手里则拎着一个特制的黑色金属箱，在里面装着妙尔尼尔、胜利之剑和乌勒尔金弓。

金属箱是由弗拉梅尔导师指导，再由装备部特制的，在箱子的表面有细密的炼金矩阵纹路，能够抑制内部武器的活性。

但即便如此，宋泽仍能感觉到箱子里传来的轻微震动，尤其是妙尔尼尔，即使隔着厚厚的绝缘层和炼金矩阵，雷神之锤的电力仍像心跳般规律地脉动着。

还是那句话，绝缘层和炼金矩阵其实并不能真正限制这些曾经属于诛神的兵器，这些炼金武器之所以表现得这么老实，更多的在是给宋泽面子。

“爱徒啊，你可别辜负了这三件宝贝。”导师回头瞥了一眼：“尤其是那把锤子，装备部那群疯子惦记好久了，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早拆了研究炸弹去了。”

“我会好好使用的。”宋泽认真点头，随后换了一次手。这些武器比看上去重得多，而宋泽本身的身体强度倒也没有夸张到肌肉壮汉的程度，长时间提着也有些吃力。

“知道就好。”弗拉梅尔打了个哈欠：“行了，剩下的活儿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吧。我要回去补觉了，昨天晚上熬夜学习熬到三点，再不睡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并非熬夜学习，从威士忌瓶子就能窥见一二。但宋泽是个贴心的好徒弟，并没有出言戳穿。

“导师慢走。”宋泽和夏绿蒂异口同声。

老牛仔摆摆手，晃晃悠悠地朝钟楼方向走去，等他消失在拐角，夏绿蒂才转过身，翡翠色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宋泽同学打算现在就去测试新武器吗？”

“嗯，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宋泽调整了身体的重心：“毕竟以后可能就用这些武器出任务了。”

“宋泽同学的言灵，听起来有点像是武器大师的感觉呢。”夏绿蒂说。

宋泽点了点头，不过没再在这个话题上深说。毕竟以他的言灵其实不怎么需要练习武器的使用，而更多的是赫薇莎之前说的权柄的力量；以及那个特别的言灵，言灵·毗湿奴。

“需要我陪你吗？”夏绿蒂忽然问道。

“不用了，家主你忙自己的事就好。”宋泽笑笑说道。

“宋泽同学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呢……”夏绿蒂轻轻叹了口气，但并没有再说什么：“那么我就去图书馆了，卡塞尔学院的藏书里也有很多有趣的知识，如果有需要，欢迎随时来找我。”

“谢谢。”宋泽由衷地说。

两人在钟楼的位置挥手道别，夏绿蒂转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而宋泽的目的地则是校园北侧的实验场。

卡塞尔学院的实验场位于校园最偏僻的角落，原本在创立之初，是给学生们练习言灵和训练实战技巧的地方，但随着现代化的体育馆的建成，这里就逐渐变成了装备部实验新装备的地方，到处可见弹坑、焦土或者别的什么。

据说偶尔还会有学生约好在这里进行决斗，毕竟学校里有很多贵族学生，把决斗这种风俗也延续了下来；不过宋泽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

不过现在是暑假期间，这里空无一人，而且装备部的夜猫子们也不会选择在大白天来这里实验新设备——顺带一提他们倒是每次都会在晚上进行实验，扰乱学生睡眠是家常便饭，遭遇无数投诉却仍旧屹立不倒。

宋泽沿着小路进入场地，实验场的四周被高大的杉树环绕，再往外就是密林，确实是个理想的测试场所。

他放下装备箱，随后打开暗格，将其中的武器一一取出，仔细检查了一遍。

宋泽站立的位置正处于树荫之中，但即便如此，胜利之剑的剑身也流转着淡金色的微光，仿佛有一道盛夏正午的阳光被封印在了金属之中；乌勒尔的金弓弓身线条流畅，弓弦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妙尔尼尔则安静地躺在那里，锤头上缠绕着细密的电弧，发出微弱的嗡鸣。

【先从哪个开始？】赫薇莎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我建议先试试弓，远程武器测试起来最安全。】

“有道理。”宋泽点头，伸手拿起了乌勒尔的金弓。

弓身入手温凉，重量比预想中轻得多，他试着拉了拉弓弦，弓弦纹丝不动——这不是需要蛮力拉开的普通弓箭，而是需要言灵或者特殊技巧激活的炼金武器。

【用言灵试试。】赫薇莎提醒道：【这类品级的武器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聪明，直接用伪诏就可以了。】

宋泽深吸一口气，低声念诵言灵。

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金弓微微一颤，弓弦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他再次拉弦。与当时乌勒尔用的实质的箭矢不同，这次弓弦缓缓张开，一支由光芒凝聚而成的箭矢在弓弦上成形。

宋泽张弓搭箭，瞄准了五十米外的靶子，那是装备部准备的练习靶，由特殊材料制成，能承受大多数言灵的攻击。

下一秒，宋泽松手。

那道光箭无声地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没有破空声，没有气流扰动，光箭就像融入了空气一般，只在命中靶心的刹那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光芒散去，向来以抗揍著称的练习靶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孔洞，边缘还在冒着青烟。

“威力不错。”宋泽评价道：“而且几乎没有声音和后坐力，适合偷袭。”

【毕竟是乌勒尔的武器，狩猎之神的东西怎么可能差。】赫薇莎说道：【不过这只是基础用法，真正的力量应该需要配合特定言灵才能发挥，比如说……刹那？】

“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喂给你的。”宋泽放下金弓，拿起了胜利之剑，剑柄入手温润，像是上好的玉石。

在宋泽握住剑柄的瞬间，剑身骤然亮起，盛夏般的光辉从剑刃上流淌而出，照亮了周围数米的范围。空气中弥漫起青草和阳光的气息，明明身处树荫，却让人产生了置身午后的错觉，而且不是那种盛夏时节的燥热午后，而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像是某个阳光正好的冬天，没有什么风的时候在阳光下晒暖。

宋泽随手挥了一剑，剑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淡金色的残影，所过之处，空气中似乎更干燥了一些。

“这是……驱逐水汽？”他有些惊讶。

【不完全是。】赫薇莎解释：【这把剑象征着胜利和丰饶，它排斥的是‘失败’和‘衰败’的要素。】

【水汽蒸发只是表象，真正被驱散的是环境中一切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简单来说，潮湿会导致金属生锈，寒冷会让人动作迟缓，黑暗会遮蔽视线……这些都是战场上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而这把剑则在努力避免。】

“也就是说，拿着这把剑，相当于自带一个提升胜率的领域？”宋泽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效果有限，毕竟品级摆在那里。】赫薇莎顿了顿：【当然，概念不错，大概是诺顿本人也要称赞有创意的程度，如果由诺顿来铸造的话会更强一些，可惜。】

宋泽点点头，将胜利之剑插回剑鞘，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妙尔尼尔上。

雷神之锤。

即使在北欧神话的众多神器里，这把锤子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传说中索尔用它击碎山岳，劈开云层，是雷霆与力量的象征。

宋泽伸出手，握住了锤柄。

和前两者不同，妙尔尼尔里的活灵显然认识宋泽，但活灵还是发出了试探，它很想知道这位新的主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下一秒，无数狂暴的电流从锤子当中涌出。

【呵。】赫薇莎轻笑一声。

更强大的威压从宋泽体内爆发出来，不是言灵，而是源自赫薇莎本身的、属于天空与风之王的部分权柄。

电流瞬间温顺下来，像是被驯服的野兽，乖乖缠绕在锤头上，不再试图攻击持有者。

宋泽举起锤子，比想象中沉重，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然后，他试着朝空地挥了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