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本田车驶离了滨海路，转而在沿河路边停下。

这是一道鹅卵石铺就的道路，由市政府拨款修建，据说市政府原本是打算把这道步行街打造成类似沿河公园的感觉，但效果好像并没有那么好，因为大家更喜欢去海边玩。

“到了。”宋泽给车子熄了火，随后解开安全带：“我记得前面就有一辆冰激凌车。”

诺诺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她没穿鞋，赤脚踩在鹅卵石上时轻轻“嘶”了一声，但还是轻快地朝前走。阳光透过槐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她暗红色的长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泽慢吞吞地跟上，心说这姑娘脚底板怕不是是铁打的，就算有树荫，夏天正午的鹅卵石路面也烫得能煎鸡蛋，她居然敢光脚走。

但转念一想，能面不改色侧写出那种超自然现象，事后又面不改色地勒索冰激凌的人，脚底板能和脸皮一样厚似乎也无可厚非。

冰激凌车停靠在一棵槐树旁边，招牌上的“夏日清凉”四个字已经褪色到几乎看不清，车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大爷，正在悠悠蝉鸣声中打瞌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栽一栽。

“我要一个香草淋草莓酱的！”诺诺故意大声地说，给老大爷吓了一个激灵，引得她咯咯笑了起来。

冰激凌很快做好，而宋泽掏出钱包时不由感觉肉疼——这破地方看着不起眼，价目表上的数字倒是很敢写，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抽出张二十的递了出去。

“你不吃吗？”诺诺接过冰激凌舔了一口，问。

“省钱。”宋泽言简意赅：“现在能告诉我卡塞尔学院的秘密了吗？”

“着什么急嘛！”诺诺说：“不先看看风景，铺垫一下氛围之类的吗？”

她又咬了一口冰激凌，转身朝河边方向的林荫道走去。

宋泽只好跟了上去，心里觉得她怕是又要想别的点子折腾自己，但他决心这次绝对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宋中”好歹也是猎人网站里小有名气的角色，结果耗在这里破费了不少油钱，情报却一点儿没查到。

他盘算着诺诺要是再抛出点什么别的要求，他就立刻转身开车跑路，连着她的那双鞋一块儿带走而把诺诺扔在这地方，这种天气敢赤脚走林荫路的鹅卵石不算什么，敢赤脚走阳光直射的柏油路那才真是牛逼。

就扔这里20分钟好了，然后他再来问她愿不愿意说那个卡塞尔学院的事，如果她还是不愿意那他就再走，如此反复一直到诺诺同意为止。但如果诺诺表示宁死不说，宁愿赤脚走出沿河路的话，那他只能称上一句牛逼了。

话说这怎么有一种严刑逼供的既视感？宋泽有点不安，但转念一想，反正诺诺自己都说卡塞尔是培养法外狂徒的地方，他的心理负担就又没有了，毕竟对于这种法外狂徒确实得出重拳才行。

槐花已经开到了尾声，风一吹就有细碎的白花瓣飘下来，落在诺诺的红发上。

她走路的姿势很特别，不像一般女孩那样矜持，而是带着某种猫科动物般的轻盈与警觉，那对赤足踩在铺满花瓣的石板路上，右脚脚踝上银质的四叶草脚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喂，”诺诺忽然转身，把冰激凌举到宋泽面前：“要不要尝一口？”

“不用了，谢谢。”宋泽看着被她吃掉一半的冰激凌球，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居然这么拒绝美少女的邀请？”诺诺笑着看他：“宋师傅，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

“那还真是借您吉言了。”宋泽面无表情。